如何解读孟子“浩然之气”？

人教版《先秦诸子选读》中“孟子”部分第六课《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大概是最难理解、最难讲清楚的一课了。一则孟子本就没有概念意识，没有阐述新名词新概念的想法，“气”为何物，其表述或含糊不清，或混淆其他；二则其行文逻辑层次混乱，甚至前言不搭后语，中间所言常穿插其他，明辨不易；三则孟子根本没有问题意识，为何养如何养，根本没有一个基本的逻辑思路。

讲课时，我做了大胆取舍。

第一则材料“公孙丑问曰”，讲的是“气”这个概念。开篇，孟子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养气”这个观点。什么是气？孟子坦言，难言也，说不清楚。我引用了中医理论“精气神”，所谓气，其实是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气场状态等。孟子也说，气必须“配义与道”，即与道义、信仰、价值观等结合，气质方能由内而外彰显，是不能靠伪善或是挂上正义和道德的招牌而获取的。倘若做了亏心事，此人必目光闪烁，眼神游离，气质必不正，即萎靡不振。

至于如何“养”气，孟子没有说，只提了一句“集义所生”，大概是重日常积累，“勿助长也”。古人的文章好多都有这样的问题，缺乏焦点意识即文本意识，完全凭兴之所至，不对关键问题“聚焦”作阐发。至于后面提到的“拔苗助长”寓言，其实与主题无关了。

第二则材料“景春曰”，讲的是“大丈夫”的评价标准。景春，其实也是世上绝大多数人，对成功的定义，都是“事功”，即一个人获得的权势与社会影响力，用俗话来说，就是“哥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都是哥的传说”，用流行的话来说，你创造了多少价值，你值多少银子。今天我们的理想不都赤裸裸地物质化了，变成了有房有车有股票吗？

对此，孟子提出了著名的主张：“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居住在天下最广大的居所（即仁）里，站立在天下最正大的位置（即礼）上，行走在天下最广阔的道路（即义）上；如果能够实现志向，就和民众一起遵循仁义道德，如果不能实现志向，就独自践行自己的主张；富贵不能使我骄奢淫逸，贫贱不能使我改移节操，威武不能使我屈服意志。这样的人才叫做大丈夫！孟子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评价标准，即“德行修养”。他认为，一个人有了浩气长存的精神力量，面对外界一切巨大的诱惑也好，威胁也好，都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达到“不动心”的境界。这番话的确慷慨激昂，千载之后仍铿然有声，令人想见其风采。

回到本课主题，孟子为我们提供了“浩然之气”的理想范本。所谓“浩然之气”，就是刚正之气，就是人间正气，是大义大德造就的一身正气。在天下太平、政治清明时，便表现为祥和之气，社会秩序靠它维系而得以长存；而在国家民族处于危难关头时，便表现为仁人志士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气节，道义、信仰是其根本。

王阳明的心学当中，致良知是核心，致良知的核心，是养一身正气。男子汉大丈夫必须有一股浩然正气，刚正不阿，光明磊落，无私无畏，才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必须在身心上有了验证之后，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件事情，才算是“养吾浩然之气”的成功。

我理解，浩然之气，是一种融合了正直、正义、仁德和持守的长期的气度和精神状态，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光明磊落的个人道德和人格魅力的极大彰显，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生抱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志节，是维护和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一种刚正骨气、正派作风、良好风气和正能量，是对人对已毫无愧怍的充实完满的崇高精神境界。它是一种精神，一种无形资产，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精神支柱。

至于中间，大家就当它们根本不存在，或者是窜入的文字。

那么，如何养气呢？这大概是编者选第三则材料的用意吧，即初中所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文字当然很美，气韵充沛，但从逻辑上看，很不靠谱，即无必然逻辑关联，也没有很好地回答如何“善养”的问题。

杂草要靠自己根除，庄稼要靠自己种上，琴声要靠自己欣赏，灵魂要靠自己思念。如何加强自身修养，成就一身浩然之气，我试提出如下途径：

一、始于修身，慎独自省，无欲则刚；

二、言忠信，行笃敬，堂堂正正立天地；

三、坚持原则，一身正气，公正无私满乾坤

四、以义取利，拒绝诱惑，人格尊严永不出卖；

五、与人交往，三分侠气，君子胸怀坦荡荡；

六、匡正压邪，追求正义，见义勇为真勇士；

七、扶危济困，恻隐仁爱，扶危济困秉正义。

    课后，同学们可以参考以前所学的课文或名人事例，进一步思考什么是浩然之气，如何“养浩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