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你的拳头,但不要砸到别人

　　春天人容易心浮气躁，中医说万物复苏、阳气上升，肝胆蓄积内热，是为春躁。近两天，广州公交车上“暴力女”和“暴力男”的故事，似乎说明戾气正在上扬。

　　近日媒体报道：因6元车资找零问题，一女乘客暴力抢夺一辆298路公交车的方向盘，公交车在岗顶撞上护栏，司机受伤；前天的183路车上，一男子不满司机停车未到预想的位置，没有第一个上车抢到座位，也生了好大的气，冲上来就拔下了车钥匙。还有更绝的：去年在杭州，司机和乘客有口舌之争，弃车不开，一女乘客着急了，说你不开，我开，把公交车开走了，急得司机在后面打的追车。

　　隔着公交车窗望过去，基本上都是没有表情的奔波者，过日子中的窝心事和鸡毛蒜皮的不如意，都藏在生存的马甲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或许，翘首以盼久等不至的公交，身心疲惫之际与计划中的座位失之交臂，被“不设找赎”的钱箱多收了三五块，都可能引发心中的无名烈火，拔钥匙、抢方向盘、把车开走，这样的事，完全做得出来。即使是一个品行端方的好人，都有可能戾气发作，情绪失控，发飙一回。普通人之间的冲突，何尝不是弱者相互的斗气，实在不必发太大的挞伐之声。公交车，平民社会的摆渡者，其中的吵闹声或争斗声，也许是我们人生流程必经的一部分。乱纷纷，都是自己人。所以，实在不忍出恶声。

　　不过，就事论事来说，他们各自有自己的过错。抢夺方向盘的女侠，确实剽悍了些，公交车方向失控，实在是非同小可的事，毕竟，车上还载着好几十人，方向盘，可不能抢，在车流密集的岗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是闹着玩的。索要找零不得，找司机泄愤，进而抢夺方向盘，6块钱就有可能让人失去理智，这是解析转型社会中普通人生存心理的好题目，心理郁结的疙瘩如何演变为不管不顾的莽撞，或许真有可观之处。当然了，如果法律按照危害公共安全予以治罪处罚，也没有什么好申辩的，毕竟，造成了危及公众安全的后果。至于恼火没占到座位而拔钥匙的那位先生，虽然没有造成恶果，也还是影响了正常的交通运营秩序，可罚做交通协管员一周。两者的共同点是：认为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以其他乘客的安全或乘车权利做要挟，发泄心头的不满。

　　有吃过亏的人对“暴力女”的行为作同情之理解，认为公交公司不设找零的行为，欠人性化，是冰冷和僵化的管理安排，应加以改进———这是有道理的建议。

　　储安平先生在《英人、法人、中国人》一书中，评论那个时代，曾说道：与英国人在政治生活中的自由相比，我们在社会公共生活中的极度自由实在是泛滥成灾（大意）。确实，没有尊重他人权利的意识，绑架他人的权利为自己的不忿买单，“挥舞你的拳头，但不要砸到别人”的权利概念演变成连累他人的“乱拳”。公交车上的故事，说明健康公民社会的形成，我们都要买长途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