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
——读《瓦尔登湖》有感
很少读到一本书,让我有如此的冲动,想即刻去到作者的面前,和他做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彻夜未眠,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在我身上时,我来到了瓦尔登湖边。湖面上还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好似一层纱缕轻轻地罩在湖面上,像是在等待湖中的女妖出浴一般。林中,各种鸟类都自由地栖息在树上。有的鸣叫两声,将森林中的寂静撕出了一条大口子。有的捋捋毛,好不惬意。梭罗的小木屋就静静立在那儿,门半开,却没有人在里面。屋后的土地上豆苗歪歪斜斜地生长着,没有别具匠心,没有刻意为之,瘦弱却坚强地生长。他,梭罗就在那儿,为娇嫩的豆苗锄地,翻土。
他转身看见了我,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我看着他,阳光柔和地照下来,把他的脸染上了一层光亮。我对他说:“黎明,真好。能醒,真好。”他又点头,说道:“清醒真好。黎明总让我感到有了无限的精力。我们必须学会苏醒,学会保持清醒,寄无穷的希望于黎明。你觉得呢?”我愣了一下,这位大师竟然问我的意见。思索片刻,我回答:“我觉得黎明就像生命的开端,总是如此美好又充满希望。每个人都应该充满信心去面对新的一天。如果黑暗告诉你生活不易,那么黎明就给你重新站起来向前走的信心。”梭罗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朝初升的太阳看了一眼,又继续干他的活了。
我坐在木屋前,仔细地打量这个森林。白皮松直挺挺地站着,枝丫并不特别茂密。恰好让阳光能够透过一些,斑驳的树影让这个森林更显多姿。偶尔有土拨鼠,臭釉出没,友好或顽皮地打声招呼,又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走过来,看见我还在,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游湖,我欣然跟着他来到了湖边。
湖面上的雾气早已经消散殆尽。我终于可以一睹“她”的芳容。相传瓦尔登湖来源于一个从山石滑坡的幸存女孩的名字。那必定是一个生命力极强的女孩吧。湖面水平如镜,清晰可见湖中畅游的鱼。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诗: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形容得真是恰到好处。我想伸手去感受一下湖水的温度,却不忍打搅了这番宁静。
我和梭罗坐上了一舟木船,他坐船头,我坐船尾。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我的思绪也随船的漂移也渐渐得飘开了。忽然传来一阵笛声。梭罗在船头吹起了笛子,悠远悠扬。我看见远处村庄里炊烟袅袅,不禁对梭罗产生了敬佩之情。在这样一个社会中,人人为了生活奔波,没有人肯放弃利益。来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过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是需要十足的勇气的吧。如果没有这一趟远行,也许我也不会看见更不会体会到这样美丽的景色了。突然也就明白了陶渊明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当初所认为的无趣,消极,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告诉他,中国也曾有一位这样的大家,过着这样相类似的生活。他在闲情逸致中,没有停下思考与探寻的脚步,写下了《桃花源记》的巨作。他抛弃了对物质的追求,在享受着平淡的田园生活的同时,追求着一种更高的境界。他停下了吹笛,对我说:“是啊,我们欲望常常会超出我们实际所需的,少一份贪念,多一份恬淡和洒脱,即使处在这森林之中,也会得到满足。”
物欲膨胀,人渐渐的,成了生活的奴隶,成了自己的奴隶。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让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渐渐地丧失。我们变得异常忙碌,却也不免感到空虚。而梭罗,不愿做物质欲望的奴隶,虽然生活或许过于简陋,却享受着现在平凡的日常生活;虽独自一人,却不孤独,享受着独处的充实;虽看似与世隔绝,却也时时刻刻保持着精神上的自由。
那么,人的一生中所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名誉?财富?还是什么?看着我身边的梭罗,我似乎看见了答案。我们所应该追求的也许就是智慧和真理吧。没有了这些物质的念头,才能够思考自己的价值和人生意义。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森林里雾气加重,夜晚就要来临了。我和梭罗分别看着天上的繁星,每一颗如此遥远又近得仿佛唾手可得。我们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不觉生出了虔诚,自比东坡居士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我不禁发此感叹。梭罗听了也微微地点点头。
在这样一个夜晚,没有其他杂念,只是这样坐着,心灵仿佛在无限的宇宙空间中遨游,无限的自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梭罗可以在这里毫无厌烦地生活两年了,也许也明白为什么高二下学期的语文书选取了《瓦尔登湖》中的篇章。这让我们不再仅仅是获得知识中迷失自己,而更重要的是学到一种智慧,学到一种在当今能够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一份自由探索的境界。
我想,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中,脱离大众,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进行自己的平凡小生活。但是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在我们感到迷茫,无助,空虚和寂寞时,不妨先停下自己繁忙的脚步,想想自己所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拨开云雾之后,那个美丽的瓦尔登湖便会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在湖边,没有过多物质欲望,只有一份恬淡的人生和对自己永无止境的思考与探索。人的一生很短暂,但其思想却会不朽。
对于我所要面对的,一切似乎又开朗起来。
我转头,对梭罗说:“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瓦尔登湖。”他听了我的话,不语,嘴角却含着浅浅的笑意。
终究还是要离别了,我在一片黄色胡桃叶上重新写下了斯宾塞的诗句:
“到了这里,他们填充着的小房屋,
不寻求那些本来就没有的娱乐;
休息好比宴席,一切听其自然,
最高贵的心灵,最能自足自满。”
上海市进才中学
高二(6)班 孙怡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