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鱼之肆

  胡涵

教室储物间的废瓶子又堆满了。“瓶子山”把纸板做成的“围墙”挤出一个缺口，一个个瓶子像黄河决口似的冲出来布满一地。

放学后，我和小谢来到储物间，开始收拾瓶子。小谢虽然在校只收拾过三次瓶子，但看上去却像个非常有经验的拾荒者。一进储物间，小谢就三下五除二地把纸板全扯开，“瓶子山”轰然倒地，瞬间变成“瓶子海”。我和其他人对这狼狈不堪的场景多少有些惊奇，而他却若无其事。然后他开始揭内含不多汁液的瓶子的瓶盖，为的是之后能更方便地踩扁瓶子。他先是徒手揭，但后来他发现这些瓶子上面多少附有一些恶心的粘液，就从一个破箱子里拿出一件被遗弃的破短袖上衣校服。他把右手伸进校服的一个袖筒。手掌到达校服中部时，他把校服缠绕在右手手臂上，继续麻利地揭瓶盖。在他揭瓶盖的同时，我负责踩扁被揭去瓶盖的瓶子。有时我会不幸遇到内含几毫升封存多月的的汁液的瓶子，猛地一踩，汁液准溅到腿上，让我感觉腿上的酸臭味会深入腿上的每一条肌肉，即使把皮剥掉也会遗臭万年。小谢把没有多少汁液的瓶子揭完盖后，便过来帮我踩。他才得可真够快，而且还踩得很准，一脚踩下去准踩中瓶子中部，并将其牢牢地控制在脚下。我们踩完这些瓶子后，从储物间的角落里拿出一个桶子，开始处理内含较多汁液的瓶子内的汁液。集中所有瓶子的汁液后，桶子内的水面呈现的是深灰色，稍稍泛红。强烈的好奇心使我凑近去闻了一下，结果一阵恶臭味扑鼻而来，我顿时感觉仿佛一碗从漂浮着烂菜烂肉的臭水沟内舀出的污水从气管渗入到每一个肺叶的每一个气泡内。我立刻屏气走开。

我们踩完剩下下的瓶子后，发现今天储物间的值日生早已逃之夭夭。为了避免学生会扣我们班的分，我们不得不帮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清理一下垃圾桶。由于昨天的值日生没有拉上垃圾袋，因此我们必须把垃圾桶内的垃圾倒入垃圾袋内。垃圾桶深部的一些垃圾由于太臭，已经很久未清理了。而我们当时却不知情，只顾一个劲地倒垃圾，直到深处的垃圾露出头来，完了，整个储物间瞬间被臭味笼罩。我最不幸了，因为我是负责提垃圾袋的。垃圾倒入袋子时我清楚的看见四五个作业本已被富有黏性的汁液（可能是变质多月的牛奶）粘合成一个整体了。偶尔有个垃圾掉到我的手指上，我便不敢想象一根手指就这样报废了。我真的忍无可忍了，有时快要达到呕吐的地步，我就屏气，可再逞强也屏不了多久，只得在吸一口，差点昏了过去。

终于把垃圾倒完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储物间，顿时感觉像是闻到了有史以来最新鲜的空气，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