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食中成长
初一(6) 赵心悦
美食,一路伴着我成长。
至今我依稀记得很小很小时奶奶番茄鸡蛋面的滋味,暖乎乎的,与老不锈钢碗的光滑与奶奶俯身的神态停留在了我记忆开始的地方。
渐渐我稍大些,二年级的元宵节帮家里人炸汤圆,沸腾的油在我额上灼烧出青黑的肿块。忍着痛处咬下一口酥脆的汤圆是,油再溅出一种滚烫的幸福。
从那时起,每年假期的旅行从未间断。从祁连山脚浓香的牛肉,到苍山侧鲜美的米线;从南海附近精致的早茶,到蜀中盆地里麻辣的火锅;从江南腹地细腻的鱼,到黄土高原筋道的面食……
堪称吃遍祖国大江南北,却不知为何一直缺少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自己会做饭菜了,菜式也挺多,吃着感到满足与幸福,却仍缺了那一丝暖意。
今年除夕,冒着凛冽寒风,我们跋涉在老家巷陌里,叩响家门。门隔绝了所有寒冷,室内一丝寒气也没有。一家人都在厨房。各忙各的。外婆一见着我,忙丢下手中活计,上下细细打量着我,好一会儿才嘘了一口气,有些浑浊的眼里仍含着担心。她又嘘寒问暖了好一会。仿佛根本没有事儿要做。
作为客人,我不愿耽误大家准备晚餐,便欲将话题引到这块来。但外婆先开口了:“你看看,我们的土鸡咋样?买回来后我们还自己养了好一阵子的,就自己天天用谷子啊,粮食啊养着的……”她眼里又写满担忧与期待。“比我们大城市里的那些好多了,看起来肉很紧,也不过于肥……我倒是自从上次来你们家后再没吃过鸡。”我忙安慰道,不过句句实话。“好啊,”外婆微微释然的笑了,牵动嘴角丝丝细纹;紧接着又有些紧张,“那……我有没有切太大块?你们喜欢怎么吃?我打算半只鸡烧着吃,放些蘑菇;还有半只用来炖汤,你们吃不吃得惯啊?”“怎么吃不惯!你怎么做都行啊,反正我们就等着吃啦。嗯……我去帮表姐洗菜了。”我匆匆说完就出去了,免得外婆又担心这,担心那的,耽误做饭。
我蹲在院子里细心帮着冲洗着外公自个儿种的白菜,迎着屋外寒风与屋内若有若无的暖气,不经意抬头望了望窗内。透过袅绕的雾气,我看见外婆额头上似乎沁满汗珠,皮松松垮垮,起茧子的手有些吃力地挥舞着沉重的菜刀,但还是果断地切了下去。
洗完菜,送回厨房后,无事可做的我们——厨房不大,已显拥挤——坐在屋顶上吹着风眺望着街道延伸的远方。傍晚暗淡的远山被落日镶上一圈金边。家家户户烟囱里冒起缕缕炊烟,在狂风的肆虐下转瞬消逝无痕。日暮,楼下传来喊声,让我们下楼。
客厅里刹那席卷全身的温暖将在寒风中待了多时的我包围,直冲心底。
敬酒毕。筷子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鸡肉。香气扑鼻,是阵阵的清香。来不及多想,马上放进嘴里。太烫了点,但这无损它的美味。一股久违的暖流缓缓淌过心上。抬头,外婆关切的脸映入眼帘,脸上再次写满期待与担忧。我淡淡笑了笑。她绽开了笑容,吃得仿佛更香了。
再次举杯,碰杯,一饮而尽。虽然冰冷,却带着暖意。我蓦然不自主地轻轻弯了弯嘴角。
——或许,一直陪我成长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吧?
抑或,是那我一直未曾忘怀,并始终追寻着的暖意?——那暖意,应是亲情吧。
它就淡淡萦绕在一道道家常菜里,直到一切前尘皆成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