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连谏的《门第》

连谏，是一位时尚杂志撰稿人，在多家杂志开专栏。跌宕起伏的都市小说是她的拿手好戏，可以说是入木三分，曾获得过百花文学奖，尤其擅长长篇小说的写作。她自誉为是一只蹲在黑夜房顶的猫，看繁华人生走过眼底。确实，她写的长篇小说《门第》，至今让我印象深刻，甚至是奠定了我的婚姻观。

《门第》小说中，讲述的是三对不一样的婚姻，一对是门第相等的底层社会婚姻，另外两对是门第不相等的跨阶层婚姻。本来，门第这东西，它看不到摸不着，而且会流动的。今日的权贵，明日可能沦为阶下囚。同样，今日的贫苦底层，假以时日也有可能成为日后的新贵。但是，社会阶层严密，往上爬步步艰难，但往下堕落却十分容易。小说里的主人公是何春生和罗小贝，两位阶层差异很大却结为夫妻。何春生是中专毕业，超市管理员，单亲家庭，母亲从事环卫工作，哥哥何秋生是个二流子。而罗小贝出身显赫，她的父亲是海军司令员，上将军衔，母亲是当地重点医院的主任医师。她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在当地一间国企任财务总监助理，配小车上下班，有独立办公室。他们俩的差距那么大，基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阶层，怎么会结为夫妻呢？起码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人生往往是突变的，何家和罗家本来是属于同一个社会阶层的，何春生父亲何平和罗小贝父亲罗一成在文革后期都在部队里服役，何平当时还是正营长，而罗一成仅是副营长，当年何平和罗一成为给产后无奶的罗一成妻子张茵补充营养而外出钓鱼，但何平不幸因救掉落冰库的罗一成而溺亡，注意，是溺亡，而不是牺牲，因此不能上报因公殉职。从此，何平遗孀汤丽华带着两名儿子流落街头，好强的她拒绝了罗家的救助。但罗一成为了弥补他对何家的亏欠，把当年钓鱼时与何平的戏言当成了诺言，指定自己女儿罗小贝和何春生长大后要结为夫妻，两家人世代相好。但是承诺毕竟弥补不了两家的现实差距，罗家人，除了罗一成在苦苦坚持之外，其他人都出现了动摇。但还有一丝的希望，就是期待何春生考上名牌大学，来一个鱼跃龙门，实现阶层的跳跃。说实话，当年何春生是有这样的翻盘希望的，可是越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就越好强，他立志一定要考比罗小贝更好的大学，罗小贝决定要考上海财经大学，何春生干脆就报复旦大学了，可以说，他当年是有这样的实力的，毕竟他的学习成绩要比罗小贝好。可后来高考前他接连出事，先是为了救大哥而进看守所，后是为了救丁小曼而腿部骨折，从而影响了复习的进程。要知道，当年的高考志愿是要提前填报的，而且是梯级志愿。一旦没有考上自己填报志愿的那所大学，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何春生就是这样一个被命运反复捉弄的人，本来家道中落已经拉大了他跟罗小贝之间的差距，如今考不上大学更是使他们的差距变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使在罗一成的软磨硬泡之下，两人结为夫妻。但婚后的生活一波三折，鸡犬不宁，什么罗小贝看不上何春生的家人和工作呀，什么何春生后来与丁小曼交往过密呀，都是阶层差距过大引起的矛盾和冲突。有三个细节我至今未能忘怀：第一个细节是何春生婚后被迫住在罗家，连罗家的下人余妈都瞧不起何春生。有一次，何春生在厨房帮忙，余妈和何春生不幸一起被油锅烫到，但紧张的罗家人赶紧送轻伤的余妈去医院，却丝毫不过问何春生，要知道何春生的大腿已经被烫伤了一大片，每每想到这个镜头我就难以释怀。第二个细节是婚后罗小贝嚷嚷要买新房子，丝毫不考虑过何家人的感受。你说这买房嘛，男方总要出钱，这差点逼迫何母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去换取买房钱了，事后虽然罗小贝一分钱也不需要何家出，可却愁死了何家人。第三个细节是何春生婚后处处受到罗小贝的奚落和调侃，当他把辛辛苦苦开出租车一个月所赚到的工资交到罗小贝的手上时，罗小贝根本不看一眼，这极大刺激到了何春生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其他不详说，阶层差异极大又十分好强的两个人结为夫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

也许你会问，但如果两人阶层差距大，但一方却处处妥协会换来婚姻的幸福吗？ 答案同样是否定的，罗小贝的哥哥罗胜利和柳如意的婚姻就很好阐释了这一点。柳如意是真的死心塌地跟随者罗胜利的，可以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换来的是什么？罗胜利在外面养女人，甚至是带着情妇参加父亲的葬礼，在家里懒得瞧柳如意一眼，他当面地对柳如意说过：在家里所有人的排位中，母亲张茵、妹妹罗小贝、儿子兜兜、下人余妈，最后一个才是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柳如意不会反抗吗？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娘家人看到罗家有权有势，丝毫不同意女儿离婚，况且柳如意太爱罗胜利了，爱得失去了立场和原则，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这两人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在我看来，何春生的哥哥何秋生和李翠红的婚姻，比较真实可靠吧。尽管两人是市井小民，有时候目光短浅，争得耳红面赤，但起码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乎什么，相互取暖，一起生活。

这部《门第》的长篇小说，言辞犀利，感情细腻，鲜活地最大限度地还原这个时代人们的婚姻态度和生活理念。作品里不露声色地触摸着每一个出场人物的灵魂，甚至是让每一个配角都令人印象深刻。可以说，这部小说奠定了我的婚姻观，让我知道以后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感谢连谏，带给世人一部这么耐人寻味的《门第》。

                                                 2019年7月写于车陂南泊橙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