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读书，我选择的是张宏杰老师的《权力的面孔》，张宏杰老师是复旦大学历史学博士，清华大学历史系博士后，他的代表作有《曾国藩传》和《简读中国史》。这本《权力的面孔》是2023年才出版的，书算是新书，但其实内容并不算是全新的，据了解，早在07年的时候张宏杰出了一本书叫《中国皇帝的五种命运》，讲王莽、杨广、朱元璋、正德和光绪五位帝王的故事。在2015年的时候，张宏杰加上了永历、崇祯、洪秀全和嘉庆4位，可以说时中国皇帝的五种命运的升级版，那本书名就改叫《坐天下》。再后来张宏杰又加上秦皇、汉武一共11位帝王，就造就了《权力的面孔》这本书。全书也算大部头，共470页，有50万字之多。

选这本书的理由很简单，一来是上学期刚教完古代史，本学期教近代史，涉及了其中好几位皇帝，作为讲课需要拓展的背景知识来学。另一方面，《权力的面孔》这本书介于历史与文学之间，趣味性和可读性较强。本书的探讨范围远不止于历史的变迁、战争、改革等重大事件，而是以11位帝王各自独特的人生轨迹为切入点，深入分析他们在皇权这顶璀璨王冠的重压下所展现的人性多面性。通过这一视角，我们探讨了皇帝权力如何塑造甚至扭曲人性。在我看来，本书的最大价值在于它让我能够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以同情心去深刻理解这些帝王，设身处地，感同身受，超越了简单的善恶二元对立评价。让人既不会盲目崇拜，也不会一味指责。从这样的理解出发，就会发现，原来这些伟大的历史人物同样经历了与我们相似的挣扎与犹豫。

一、超越想象的皇权

在本书的序章，就讲到皇帝：权利的囚徒。“皇帝是天下最自由的人，因为他的权力没有任何限制。皇帝又是天下最不自由的人，同样因为他的权力没有边界。为了保持自己自高无上的尊荣，皇帝必须牢牢把握住权力，一丝一毫不能放手。为了让全天下人成为自己的奴隶，皇帝自己成了权力的奴隶”，之所以这样说，在全球范围内，纵观人类文明的悠久历史，的确中国的帝王无疑是最为崇高和显赫的象征。

那么，中国的皇帝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书中提到了许多皇帝生活的细节，他们的生活极尽奢华，帝王的享受在每个细节上都被推向极致，夸张到令人难以想象。他们不惜动用整个国家的资源，追求繁复、夸张与浪费，直至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有时甚至显得毫无必要，令人感到厌烦。这些铺张浪费看上去毫无必要，简直在生产力远不如现在的古代来说，近乎一种癫狂，但当时却是必须要这么做，不能省略，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做法关乎一个国家的稳定！这就好理解了，中国的体积庞大，如何有效统治，秦始皇开始就建立了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度，从而让所有人从上到下有序排布。所以这样的做法就能让所有人都认同一个规则，甘愿屈居人下，接受自己的社会位置。治身容易治心难，暴力垄断让人身体屈服是容易的，但是怎么对全体国民进行有效精神控制呢？从汉武帝开始，用所谓的“三纲五常”来解决这个问题，“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纲：人人生而不平等，安分守己是每个人的人生第一准则。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样的礼仪规矩之中，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下接受这不平等的现实，身份意识被强化，屈服、顺从和奴性就成为了他的基本性格。“当然了，这些形式上的奢华，不过是用来装饰权力的花边。皇帝的实际权力大到什么地步？整个天下就是皇帝一个人的私有财产，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可见皇帝不是为了国家而存在的，相反，整个国家是为了皇帝存在，他一个人的意志大于所有人民意志的总和。

而全天下人的命运，尽系于皇帝一人，如果他性格平和安定，天下就能按部就班，如果好大喜功，那天下就动荡不安，如果皇帝是一个精神病或者变态狂，那天下就尸山血海。“中国皇帝的权势绝对是人类的顶峰，相较之下，其他的君主都显得寒酸小气。”当皇帝绝对是全天下男人最大的梦想。

二、皇帝有何不幸？

既然如此，张宏杰为什么还说皇帝是不幸的呢？

首先，皇帝的平均寿命其实很短。历代皇帝生卒年月有据可考的209人，平均寿命为39.2岁。古代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是35岁，但是平民的平均寿命低，很大一个原因是极高的婴儿死亡率。如果刨除这个因素，平均寿命能达到57岁。而早夭的人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的，因此皇帝的平均寿命实际上比普通人低了18岁。

其次，皇帝的非正常死亡率很高。把自秦以来大一统王朝的偏安一隅小王朝大大小小658位皇帝全算上了，其中有38%的人都不得善终。皇帝每年死于非命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三千，竟然是平民的一千多倍。

再有，皇帝的生命质量整体较差，人格异常，心理变态的人太多。翻开二十四史，“那些一开始令人惊恐、恶心，后来令人麻木、厌烦的发疯变态行为实在是数不胜数。四分之一的帝王传记中，都记录有异常的变态行径。”书中介绍了南北朝第六位皇帝刘子业的荒淫残暴、刘昱的凶暴、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的躁郁症等，这些皇帝是以折磨他人此为乐，享受鲜血与嚎叫带来的感官刺激，残忍无情到毫无人性。

最后，皇帝这个职业成就感很低。因为能够比较好地履行自己职责的皇帝只占很小一部分，事业有成，被后世敬仰写在历史教科书中的成功帝王只有区区十几位。而绝大部分都是庸主和暴君。绝大部分皇帝就是在这个位置上混过了一生，以他们的才能、精力和学识根本就不足以统治如此复杂而辽阔的帝国。因此，皇帝这个职业的挑战性太大，很少能体会到成功感，而时常都有挫败感。

三、权利的囚徒

张宏杰认为，皇帝之所以不幸的根本原因就在权力本身。普天之下多少人都在垂涎谋划着皇帝的大位，这让坐在大位上的人一分一秒都不得松懈。为让天下人都成为自己的奴隶，皇帝首先就成了权力的奴隶。而皇帝既是天生的圣人，还是万民的老师，所以一举一动都要遵守礼仪，是天下人的表率。那么历代王朝建立积累起了一套基于礼法的完整的帝王守则，使得帝王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处于规矩当中。

这也解释了王朝的灭亡规律，一般艰难创业的开国之君必然都是性格坚毅，精力旺盛，可后继者都一代不如一代。为什么，皇子一出生，就在一众太监奴仆的众星捧月之下，过度的关照不仅让他们的身体过于孱弱，他们所有的需求都被立即满足，从不知延迟满足为何物，这种极不科学的养育方式就造就了性格的缺陷，但国家对于皇子的期望极高，历代宫廷都有严格的学习制度。也由此可见，一方面是后宫的为所欲为，骄纵无度，另一方面又是书房中的规矩和沉重的任务。容易造成人格分裂，形成种种的心理问题是必然。因为环境造就性格的缺陷，历史上很多皇帝之所以荒淫无度，追求享乐，沉溺美色，其实很大原因在于这种内在的自卑感、负罪感带来的重压，酒和色只是皇帝们选择逃避现实的方式罢了。

四、抛弃人性追求权力

确实，皇帝生涯即便是如此险恶，几乎每个中国人都做过皇帝梦，这个位子对于没坐过它的人来说确实太有诱惑力了。它可以满足人一切的生理欲望和尘世梦想，但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是人人都可以用武力去争夺。而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哪个国家对皇位进行如此长期、频繁与惨烈的争夺。几千年来，中国社会的精英全部聚焦在两件事上：如何保住皇位与如何夺取皇位。整个国家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从秦始皇发明了这张彩票，无数人投身到这场浩大的赌博中。两千多年来，中国大致经历了26次改朝换代，平均每个朝代统治不到百年。为了皇位，中华大地上无数次烽烟四起，血流成河

那么，成为皇帝究竟是巨大的幸运，还是不幸呢？在那个生产力尚未充分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普通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能饱餐一顿简直是奢望，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更不必说，衣食无忧且有奴仆服侍的生活，是普通百姓梦寐以求的。然而，对于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来说，这又是一种不幸。许多帝王虽然地位崇高，却往往徒有虚名，缺乏实际的权力。他们甚至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任由他人摆布，这样的人生只剩下悲惨和等待死亡。权力成为了欲望的工具，而人终究是动物，难以抗拒物质财富带来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