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的社会还能保持高度的流动性吗?我会从你非常关心的教育这个角度来谈谈社会分层。接下来要给大家介绍一本书,哈佛大学普特南教授写的《我们的孩子》。 50年前的克林顿港 让我们跟随这本书的第一章,回到50年前的美国,我们到普特南教授长大的地方看看。普特南1941年出生于纽约州罗彻斯特市,但他是在俄亥俄州的克林顿港长大的。你可以把自己代入到这段历史中去,想象如果你当时也在那里,你会如何看待身边的人,和你自己? 20世纪50年代美国的社会阶层壁垒处于一个历史最低点,克林顿港可以称得上是美国的一个缩影。那是一个人人都有“美国梦”的时代。普特南上的是克林顿高中。在学校里,来自各个社会阶层的学生混杂在一起。有的孩子来自白领家庭,有的孩子来自工人阶级家庭,但富裕家庭的孩子并不觉得有优越感,穷人家的孩子也没有什么自卑感。他们在学校里是一个班的同学,放了学在同一条街道上玩耍,周末跟着父母去的是同一个教堂,假期参加的是同一个童子军团体,孩子们自然而然地打成一片。 当时,无论是富裕家庭还是贫穷家庭的孩子,大多成长在健康的家庭里。一般来说,爸爸赚钱养家,妈妈在家照顾孩子,每个家庭的收入有高有低,但家庭生活都比较稳定、完整,离婚率不高,每天下了班、放了学,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晚饭,这是难得的家庭时间。每个孩子都一样在家里得到父母的照顾和爱护。 那是一个社会进步的伟大时代。当时,一个勤劳的人不愁没有工作,那一代人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在普特南教授的同学中,将近3/4的同学受教育的程度高于他们的父母,绝大多数人在社会阶梯上攀登得比父辈更高。很多孩子不但是家里出的第一位大学生,甚至还是第一位读完高中的人。底层的孩子占多数,但他们昂首挺胸,阔步前行。顶层的孩子占少数,但他们也不是都能待在高处,有些人不进则退,最后的处境还比不上班上上进的穷人家孩子。普特南是1959届毕业生。他们那一届学生说,我们很穷,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穷。 是不是说50年前的社会样样都好呢?那也不是。如果从性别差异来看,女性当时更吃亏。普特南的高中同学中,考上大学的男生和女生比例大致一样,但将近90%的男生读完了大学,拿到了学位,相比之下,只有20%左右的女生拿到了学位。这是因为,当时的女孩子结了婚,往往就会回归家庭,当家庭妇女。到了50年后,尽管还有性别差异,但女性的独立地位大大提高。普特南的高中同学的下一代中,女生的大学毕业率反而比男生更高。 当时也有种族歧视。但在俄亥俄州,种族歧视并不明显。那个年代曾经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黑人迁徙,很多黑人从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南部搬到了工业更加发达的北部。这在美国历史上被称为“大迁移”。黑人孩子来到克林顿港,会不会感觉到了别人的世界里呢?当然会有的,白人和黑人基本上生活在两个圈子里,但没有激烈的种族矛盾。来到北方的黑人大多小心翼翼,不愿跟白人发生冲突。他们说,南方那样的种族歧视都能忍受,到北方就很满足了。 普特南还讲了个故事。有一位黑人姑娘谢丽尔,曾经为一个白人女士做家政清洁。这位白人女士是克林顿港一家最大公司总裁的太太。她觉得这个姑娘干活很麻利,又听说谢丽尔在学校里学习也不错,所以很欣赏这个有志气的小姑娘。后来,这位女士听说谢丽尔家里太穷,没有办法供她读大学,学校也不管,她就跑到校长办公室,一次不行再去一次,终于说服了学校。学校把谢丽尔推荐给了当地的一所州立大学,州立大学就录取了谢丽尔。一位白人富人,改变了一个贫穷黑人女孩的命运。 2.50年后的克林顿港 克林顿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经济一片繁荣,那是因为当时制造业很兴盛。从70年代开始,随着制造业的衰落,整个城镇逐渐凋敝。经济衰退对社会的影响会比较缓慢。一开始,经济衰退不会引起社会的败坏,因为有家庭的纽带,家庭是个缓冲器,但是,随着经济持续低迷,社会也会随之败落。单亲家庭的数量急剧增加,从1970年到2010年离婚率增长了四倍,非婚生子女的比例从20%增长到40%。 几家欢笑几家愁。工人阶级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但克林顿港附近来了一批新的富人。克林顿港位于伊利湖畔,这里开发出了一片新的高档社区。克林顿港变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富人的世界,有豪华别墅、有高尔夫球场、有游艇剧院,还有运动场。富人的孩子当然上更好的学校,富人的父母对孩子的学习更上心,富人的孩子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学习更加努力,他们的目标就是上最好的大学。 穷人的孩子呢?越来越多的穷人孩子家庭支离破碎,很多来自单亲家庭,或是父母离婚,这些无人关心的孩子很容易交友不慎,在大街上变成了小混混。很多穷人家孩子的父母有吸毒、酗酒等恶习,要么是父母进过牢房,要么是孩子自己进过牢房。监狱本来是为了让坏人改邪归正,其实效果恰恰相反。穷人家的孩子会告诉你,如果你在牢房里交上了朋友,那么十有八九你还会再回到牢房里,继续跟他们交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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