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嘱托
询问了庆阳的病情,刚做完手术,两个月以后去复查,他最后嘱咐我一定要保重身体。
作为老同学,我知道庆阳是个实在的人,他说要保重身体不止是客套。 晚自习时,有学生说老师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给你本书看吧。是本过期的《读者》,我认真地看了,认真地读了余秋雨的一篇文章,知道了谢晋的一些情况。 谢属于大器晚成,祖上显赫,文革期间受了不少折磨。他有四个儿子,老二、老三、老四均严重脑瘫,老大虽留过学,孓然一身,59岁那年先谢老先生而去。 余说谢很善饮。 谢说善饮者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手要稳,眉要平,饮要深。谢这么说着,一饮而尽,眉毛没打一下褶皱。 谢是个念旧的人,不顾90岁的高龄,要回家乡的小学做讲座。我想不止如此,或许他是想回家去总结这一生,于是就在那所小小的宾馆里给自己的人生做上了句点。 有位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女学生来找我,说要补政治。我知道伊才奔丧回来,她爷爷前两天走了。 她告诉我葬礼上妈妈哭得很厉害。我不禁有点感动:“你们这边是不是把外公也叫做爷爷呀?”她说不是,爷爷就是爷爷,爷爷对妈妈一直很好,因为她识字。 我追问为什么突然要补课呢?她说这是爷爷临走前给妈妈的托付,她没能赶上爷爷最后一面。 她家经济条件很好,哥哥姐姐早年就下来打理生意了,在读的就她一个,爷爷遗憾的是她们家没有一个大学生。 我知道这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说要补课绝不止是要考上大学。 不知不觉,我们已走完人生之路的一小半,一半,或者一大半。当暮年,三三两两会聚在庭院中,回首打量着我们行程中的脚印,或笔直,或歪斜,或疏松,或密集,有的、突然就断了…… 下意识地我们会发出惊叹:那是谁?不自觉地又多了份孤单,冷冷的…… 我知道自己是个不堪重负的人,庆阳的话语不止是嘱咐,也是对我们的重托,对于每个鲜活生命的重托:保重身体.因为它里面有太多的命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