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美是堕落时代的“超级试纸”
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睡不着觉,还是出于自己阴暗丑陋的心理,半夜三更还津津有味地看央视几个频道都在播郭美美案件。与薛蛮子一样,行事张扬的郭美美也如愿登上了央视这个“超级法庭”,但却是以“应招女郎”和“赌徒”的双重身份出现的。其实,这无异于又为她免费做了一次广告,因为美美浪得大名多是通过“逆向营销”,尽管郎咸平曾经为她做过“正向引导”,但舆论的“臭鸡蛋”还是砸了满地,就连郎本人也被喷了一身鸡蛋黄子。
但我还是要说,一些人未经审判就被拉上了央视,有点常识就知道,不得自证其罪是现代司法的基本通则。为啥郭振玺、芮成钢不上央视认错?再说,郭美美是犯事了,你国家电视台把人家父母、舅舅、大姨的底儿都揭一遍,倾向明显,这种洞穿司法和媒体底线的做法,太丑陋了!
不管是美美的“干爹”还是“红会”,现在可能都把美美当成了超级“祸水”。但这不过是一厢情愿,她只不过是在无意之中充当了一把检验这个时代的“试纸”,如果用这个“试纸”来为自己擦屁股就太不应该了。而她的“落难”,从社会学意义上看,也仅是被剥夺了时代曾赋予的特殊使命而已。
与“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伪君子相比,“誓当婊子绝不立牌坊”的人反而显得正面一些,这种现象的出现是社会底限不断走低的结果。而郭美美之所以一度成了“正面角色”,与当下这个时代的堕落不无关系。郭美美的下场并不突兀,也完全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丑恶终究不会变成人类生活的“主旋律”,但比起那些平时道貌岸然充满了正能量、背地里却委身于贪官污吏的“道德姐”们却要干净得多,因为后者卖身投靠的是掌握着公权力的贪官污吏,她们终归是奔着公权力去的。
一个习惯于将人“标签化”的社会是应该是个令人绝望的社会,也导致了对人性的任意扭曲和习惯性误读。究其原因,这很可能是那些说一不二的人为了继续“为人民服务”,把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极尽美化造成的。既然“伟大的事业”是凭空制造出来的,那么就有力不从心之时,而应对的办法就是制造出几个“伟大的榜样”来证明他们的此言不虚。但事实是可追问的,人性也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中,“伟大的榜样”如果以抽空人性来塑造,这个牌坊就早晚会有被捣碎砸烂的一天。
在一个社会里,当一些人在充分体验着权力带来的“快感”时,却乐于将别人打造成“道德模范”来引导社会风气,其结果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也让这个社会的底限不断下移。“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官员们动辄“违反社会主义道德”,民间的“道德模范”又能有多大的长劲呢?治国理政不诉诸法治,而是拿道德这个大棒来号令天下,就是因为法治不具备排它性。因此说,社会底限的失守,最初的起点应该是权力的失守。
抽空人性树立起来的“道德模范”是不会长久的,这就好像官员也有“打家什”那天一样。2008年,六安市裕安区妇幼保健所的护士何涛被中央文明办授予“中国好人”荣誉称号,2009年9月,在第二届全国道德模范评选活动中,她被评为“孝老爱亲”全国道德模范。此后,她还获得过“五四青年奖章”、“全国三八红旗手”等荣誉称号。但就在郭美美“被示众”的次日,《皖西日报》指其因涉嫌买卖国家机关证件罪被有关部门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何的例子表明,“道德模范”并不能被人终身携带,我们更应该相信法律和制度对人的引导和改造。
一个社会越是讲道德,只能证明这个社会的底限已经无法固守了,那么这个社会往往就越堕落。原因无它,就是因为长期忽视了法治的作用。当整个社会被道德绑架后,社会的底限也会加速探底,那么“郭美美们”也就被说成是“反腐英雄”,因为人们认为她的出现让“红会”陷入了不堪,尽管事实证明“红会”只是遭了一记“躺枪”。
郭美美“红会炫富”事件曾经名噪一时,对此“红会”也有口难辨。但根据警方的调查和郭美美本人的供述:她以及她的资金来源都与中国红十字会毫无关系。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新闻发言人姚立新4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郭美美的所作所为不仅令中国人道、慈善事业遭受损失,也严重破坏了社会诚信体系,我们每个社会公民都是受害者。”
我很纳闷的是:拨一根毫毛就比乡镇县政府腰粗十辈的中红会,为什么被郭美美搞得名声扫地而郭依旧安然无事,而因为发个贴批评乡镇县政府官员的那些网民却被跨省追捕?是乡镇县的干部厉害,或是中红会的人太清高,抑或太窝囊?而任何时代有钱人或有钱机构都不是窝囊的角色,也不想、不甘心窝囊,为什么中红会甘心被郭美美搞成这样子却不见动用法律武器?这里面有多大的江湖,有多深的水?不要拿一个狗屁一样的王军来做遮羞布,不要以自己的智商来衡量亿万百姓的智商。
也许更合理的推测是,“美美落难”并不等于“红会翻身”,“红会”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平白无故就遭受了一个小女子的“躺枪”。这么多年来,“红会”一直是“暗箱”运行,那么遭受“躺枪”而不敢据理力争就是底气不足。事实上,跟“红会”一起遭受“躺枪”的还有一些权势人物,有的只不过是名字上弄混了,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其虚弱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说“每个社会公民都是受害者”,呵呵,套用一句流行语就是“你懂的”。郭美美俨然是生逢其时,她一不小心就成了这个时代功能最强大的“试纸”,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我们正经历着一个堕落的时代。一个时代之所以缺德,就是因为在法治缺席的条件下,我们却把一切改变的希望都诉诸于道德。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德批判”也就泛滥开来,就连贪官们的落马也被贴上了“理想信念出问题”的标签,这种办法简直就是让一个绝症病人“抽大烟”。
“红会”被郭美美“躺枪”是它的权力运行不透明所致,不要以为“红会炫富事件”尘埃落定了,人们就可以对“红会”刮目相看了。没有质疑就有能产生“金鱼缸效应”,没有了郭美美“红会”可能更危险。因此,我们不要动辄指责网友们“误听误信”,而是应该在消除“郭美美现象”产生的根源上寻找出路。
不要将郭美美当成“狐狸精”,真正的“狐狸精”可能正在为你输送着“正能量”;也不能将他应招的对象看作是歪瓜劣枣,真正的歪瓜劣枣正在为你编织着“黄梁梦”。须知这些真真假假的道德矬子都是人生赢家。时势造“英雄”,“英雄”问出外,这样的一群人引导下的社会只能让整个社会的底限迅探底。究其根本,就是这个社会从来就没有把法治当根葱,那么所有的人收获的就是报应。但问题是,权力和渣滓们在无法无天的状态下尽收其利,无辜的民众为什么要吃他们的“瓜落儿”?
而这,才是我反感“每个社会公民都是受害者”的根本原因。梁文道先生说过的一段话:我们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皇帝没有穿衣服,传统的版本皇帝不知道自己没有穿衣服,但是我们现在是(“皇帝”)自己没有穿衣服,而且他照样还走出来,他知道我们知道他没有穿衣服,但是他就出来,他就在那满街晃,我们也看着他满街晃,我们还照样装着他穿着衣服。过去讲启蒙是揭穿事实,现在不在于揭穿事实了,现在已经揭的够多了,他知道自己没穿,我们也知道,甚至还知道我们正坐着一轮大船开向冰山去,但我们仍然一路狂欢。
恐怕这才是这个社会让我们彻底绝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