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出来了

收到高考成绩，我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一个重点，22个本科，其中有好几个是我们老师预料之外的，真够惊喜的。够了，我终于功德圆满了。前天毕业典礼后，我对同仁们说：“这是我带的最顺的一届。如果高考成绩基本完成任务，我就是功德圆满了。”老师们都说，我带的这一个班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从一贯的表现和最后几天的情况看，同学们的发挥应该都会正常的。现在终于见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我真是长吁了一口气。办公室的老师们说：“超额完成任务，请客请客。”我也大喜过望，许诺等校长派了红包，一定请大家吃大餐。我甚至在做梦，如果大家要我介绍经验，我会说几句什么狂话，比如“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地球”之类，当然会加上一句“给我一个流氓，出去他将——更流氓”的冷笑话。高三我充当了他们一年的受气包，我习惯了讲冷笑话来自我调节。

回到冷清的家里，我也退去了先前的狂热与兴奋，对着这一份高考成绩，开始了冷静的总结，我发现了很多的遗憾，心中充满了愧疚。

第一个是上重点线的太少。本来我们预计的是3个，但最后只考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放卫星。吕钊波、吴锦潮、谢佩芳、王慎之、赖水清、张世纪，一个一个鲜活的面孔，失望而落寞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看着他们不上不下的成绩，想到他们选择大学时的犹豫，我有太多太多的愧疚。我太宽松了，没有给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没能给他们提供向上的动力，我是给他们指明了困难，让他们发现了自身的优势，但我一直没有点燃他们向上的激情，没有把他们鼓动成一群嗷嗷叫的饿狼。小富即安的思想让我满足于现有的成绩，也让他们失去了飞速超越的欲望。正如学生说的那样，我太懒了，都没像高二时一样，组织过像样的班会课。老师的思想有多高远，同学们的动力才会有多大，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慢慢明白一点。

第二个是还有几个同学的潜力我没能充分挖掘出来。邓文波、温莉莎、李家雄，特别是丘海玲，好几个纯朴可爱的孩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老师工作不细致，学生的精力与心思没能全放在学习上，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第三个是廖丹健。其实他是第一个让我愧疚的，501分，多聪明的孩子啊，可能就是毁在我的手上。人家好好地谈恋爱，也没怎么影响学习，我就是看不惯，非得把人家拆散了。结果可怜的廖丹健神情沮丧，一直萎靡不振，甚至到了后期开始自暴自弃，由开始时的“黑风双煞”之一到泯然众人，我这是在造孽呀。尽管我也做过不少工作，从和风细雨到当头棒喝，但都没有深入到这个孩子的内心，赢得他的认同。如果可以重来，我很想请他喝酒，聊一了聊男人之间的话题，激发他的血性与冲力，也许他不会是现在这幅德性。

第四个是常文競。以他的基础，想考个很好的学校估计有点够呛，但我对困难还是估计不足。我没想到他沉迷游戏会这样深，甚至改变了性情，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对他的教育，我柔性有余，刚性不足，细腻而无力，尚不足以将他从游戏中挽救出来，虽然他的精神状态有些改变，最后他都还是在打打停停玩玩中度过的。我愧对邹玉莲老师，教工子女我都没教好。

这决不是矫情，我讨厌矫情，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而且我相信，附着学生填报高考志愿和走向新的学校，我这种愧疚感会越来越深。因为我深爱这一班学生，我跟他们平起平坐，甚至站得比他们都还要低，我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远比教给他们的要多，所以我的忏悔是真诚的，足够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