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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版佘祥林(二)
[ 2013/4/18 17:26:00 | By: chaoxiaojun ]
 

三无产品

法院判定两梅有罪的最重要证据,就是被害人的直接指控。“检察官、法官都没想到,如果被害人诬告了呢?”

20062月,走投无路的梅家人找到刘炳华咨询。梅氏兄弟的姐姐有同学曾与刘炳华在农场共事。

刘炳华1980年起进入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是最早一批获得法学硕士的检察官之一,业余时间曾写书盘点过国内众多错案。

刘炳华先找到郑传本了解案情。

郑传本很感慨,说这是块心病,把材料全都给了我,大部分是手写的,我大概花了3个月时间,每天晚上趁值班的空闲时间,把所有数十万字文件都输入电脑。

在打字的过程中,刘炳华察觉到越来越多疑点。他发现,两梅既无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现场没有任何与他们吻合的指纹、脚印、血迹或毛发;有关凶器的疑点也不止断了柄的水果刀,梅吉祥所供认的菜刀直到警方提取时还在被用来切菜。

到了20066月,刘炳华无法继续安坐,决定去见一见顾敏黎,因为纸上得来终觉浅,见过后才能决定是否管这桩与己无关的闲事

寻找顾敏黎和母亲陈某的住址颇费了一番功夫。梅吉祥入狱后,顾家提出离婚,申请得到所有财产,唯独不要女儿的抚养权。14岁那年旧宅拆迁后,梅华再也没见过母亲。

63日,顾敏黎的生日前夕,刘炳华以青少年工作志愿者的身份陪同梅华去看望她的母亲。

我当时心里还打了个问号。如果他们对我诉说女婿如何丧尽天良,我可能会相信判决公正。刘炳华说。

但顾家人的反应,让他很意外:他们先逼着梅华写妈妈是爸爸杀的的字据,又一定要刘讲单位,还当面拨打、核实刘的手机号,后来甚至叫来了110

刘炳华回忆,当顾母陈某挡在门口时,顾敏黎一直在屋里低着头。他们的反应违背常理,特别是事后还查到我的身份,写了举报信,这是要把我摁下去啊。

南方周末记者致电陈某,尝试核实,对方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这次拜访成为转折点,刘炳华决定深度介入。他罗列出案卷中提及的所有名字,几乎投入了全部节假日的时间,逐一去寻找一切知情者,最远去了距市中心2小时车程的嘉定。案卷材料也越堆越高,如今五十多个文件夹叠起来有3米多高。

我不带观点地去找,第一次推说忙的,就表达诚意,回头再约。一般都带着梅华,很多人看到小姑娘这么可怜,就愿意跟我聊了。

通过回访,刘炳华确认,梅氏兄弟不具备作案时间——如前文所述,不少同事,包括那位被检察院带走改变证词的工人证实,判决书确认的案发时间,他们在厂里见到了梅氏兄弟。

梅吉祥的师傅倪某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案发一个月前,她碰见夫妻俩时,顾敏黎还在为丈夫收入低、厂里效益不好担忧,请求想想办法帮忙调出来,可见两人关系正常。

刘炳华分析说,此案基本可定为三无产品”——无作案时间、动机、证据,法院判定两梅有罪的最重要证据,就是被害人顾敏黎的直接指控。检察官、法官都没想到,如果被害人诬告了呢?

梅吉祥后来向律师透露,1995年国庆节前后,小姨、丈母娘陈某曾叫他去谈一谈,他考虑后予以拒绝;对方表示,如果不来就说是你,梅吉祥不以为然。

在住院期间,女儿、丈夫、婆婆多番询问,顾敏黎均未吐露凶手信息。

梅氏兄弟的三姐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己和顾原来关系好,听说她出院后要住回事发地,曾急忙赶去阻止。

我说你不能回去,万一再出事怎么办?她说,家里人都知道、说好了,没办法了,但没透露私了数额。我问她,到底谁杀你,她左手拿笔,写了三个字,,还说是上海人,一米七左右。

被忽略的关键嫌疑人

陈春孚等律师认为,对“真凶”的追查逾越了刘炳华的权力范围,应交给司法机关处理。

真正坚定刘炳华信心的,是他对真凶的追踪和锁定。

在案卷中,一个线索引起刘炳华的注意。律师从当时的上海A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匿名,以下简称“A公司)调取的财务收据档案显示,案发后两个星期,业务经理舒某报销了一笔八百多元的医药费。

舒某是顾母陈某的老同事。顾敏黎一度下岗,经舒某介绍,在A公司担任财务主管。

A公司总部在数十公里外的外高桥。刘炳华查询确认,当时从市区前往该处极为不便,因此,顾平时在市区办公点上班,要去外高桥时,一般由舒某或另一位同事开车来接;顾与舒某两人长时间同处一间小办公室,关系很好。

案发当天,顾敏黎正好要去外高桥。

刘炳华开始把调查重心从新华灯具厂转向当年A公司的职工,调查的难度也随之增加。他从外围开始,逐渐深入公司核心层,经过多次磨合,才说服那些最初电话也不愿接听的知情者。

两位当时与舒某有业务关系的熟人先后向刘炳华证实,他们分别在案发当天的白天、晚上陪同舒某前往医院看头部碰伤,晚上那次还叫了120救护车。舒某当时解释,受伤是在家中浴室滑跤所致。

舒某的另一名同事反映:在顾敏黎被人伤害后,看到舒某头部有伤,眉毛上方包着纱布。

巧合的是,据南市区刑警在《案件聚焦》中透露,顾敏黎曾拿家里的晾衣杆与凶手进行了搏斗,对方也受伤了。

后来刘炳华从内部了解到,当公安机关提取了现场指纹、血迹、毛发后,对A公司员工提取指纹时,舒某恰好请假,其指纹未被提取。而现场提取的指纹,与梅氏兄弟均不相符。

刘炳华顺着这条线索深入,最终,案发时A公司的负责人单某主动找上门来,透露了两个细节:那天恰逢他50岁生日,顾敏黎和舒某都未参加中午在外高桥的生日宴;而且,舒某正是那天第一个通知他顾敏黎出事的人。

请了一段时间病假后,舒某很快离开了A公司,现在是外高桥地区另一家国际货物运输代理企业的总经理。2011年中秋,刘炳华开始与舒某接触。

在电话中,舒某承认,尽管此前关系密切,但在顾受伤住院的4个月中,他一次都未前去探望,怕见到血腥场面和恐怖镜头

在医院里是不会见到血腥场面和恐怖镜头的,舒某在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很可能曾身临和看到过血腥场面和恐怖镜头刘炳华判断说。

这样的电话一共打了六七次。

几乎没人赞成他调查A公司。此前梅家人生怕他遭遇不测,刘炳华也不乏这种担心,那段时间,他出门都戴着围巾、帽子。陈春孚等律师则认为,对真凶的追查逾越了刘炳华的权力范围,应交给司法机关处理。

20124月,退休前半个月,在频频写信无果后,刘炳华决定,要见舒某一面,当面与其对质、劝其自首。他看到电视上主持人劝人自首的故事,受了启发。他甚至没把这个决定告诉梅家。

201246日,刘炳华带上全家,陪同梅华约舒某在西藏南路上的肯德基见面。见面不久后,他直接问起关于两梅案的问题。舒某知道刘炳华的真实意图后当场破口大骂,并报警;警察来之后,他声称自己被骚扰,并拒绝了刘炳华提出的向司法机关留下指纹自证清白的建议。

录音显示,舒某在现场表示,只要不是公检法正式来找我,就是我做的我也要赖到天边

201341日晚上,接到南方周末记者电话,舒某指责你们脑子都坏了,拒绝回应。

相当于一次颠覆

有的劝说,“你要考虑成本,救一个人,要毁掉这么多人”。

只要有关部门取来舒某的指纹、血型,跟现场提取的进行比对,就能锁定真凶与舒某的对话,增强了刘炳华的信心。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20066月他主动拜访顾家人之后,负责处理举报的领导就拍桌子警告他:以职务身份干涉无关案件的后果可能双开还厉害。刘炳华强调自己是以志愿者身份前往,并无不妥。这位领导后来向他道歉。

刘炳华说,自己敢于叫板,是因为证明梅氏兄弟清白的证据实在太确凿,不容回避;但要翻这样一件名案,压力非常大,相当于一次颠覆

此案由于维护了妇女儿童合法权益,被评为1997年上海市市级机关百件好事之一,并入选《资深检察官办名案》一书。据刘炳华透露,除了可想而知的荣誉,有3位承办者后来升任为处长,且都占据了关键岗位。

2011年元旦,刘炳华开始向中央、上海、检察机关的各主要领导写信,近200封实名信件转为更大的压力,调头向他袭来。

刘炳华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两梅案长期难翻案,除了碍于曾经的荣誉外,也与机关内的不良作风有关,下级推给上级,上级也根本没认真去研究材料

市检察院领导很快找到刘炳华,透露信件转回到了院里,你反映的情况,如果你是对的,向你表示致敬,并询问起案件真假和可能涉及的责任人。

我问他,你看过案卷吗?他说没。我说,如果你连材料都没看过,没法跟你说了。刘炳华说。

刘炳华也曾向最高检派来的巡视组反映情况,但他明白,在缺少回避制度的检察机关内,自我复查的效果可想而知。2006年,他曾亲眼看到一位两梅案当年的承办人按上级要求重看案卷,复查此案。

7年以来,几乎所有与刘炳华相识的人都知道了他在试图撬动这桩旧案。刘炳华常常刚进电梯,就看到有人别过头去,避免打招呼。

也有许多人明里暗里找他。有的劝说,你要考虑成本,救一个人,要毁掉这么多人。有些人不相信顾敏黎会诬告丈夫,刘炳华根据自己掌握的案情,套用托尔斯泰的名言回应,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错的案子各有各的错法。

刘炳华一边解释着自己并不复杂的动机,一边也试图影响那些可能了解办案过程的同事。

2013317日,刘炳华终于决定见南方周末记者,他说,已经给了纠错者足够的时间。而当事人等不起。

20124月退休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刘炳华坚持不把线索向媒体公布,希望事情尽量能在内部解决。这位系统内司法官员的顾虑包括,担心出现类似佘祥林案推翻后有警察自杀的现象,要给人留有余地,误诊很难避免

渐渐的,内部有了松动。

一位当年的公诉人向刘炳华承认,当初自己手头还有别的案子,并未认真研究两梅案案卷,只是跟一下。他透露,检方办案人员清楚,顾敏黎从未指控过小叔子梅吉杨,内部讨论时一度产生分歧,有过数次退查、补充,最后经政法委协调,考虑到梅吉扬同犯的情节已上电视,才原封不动地将其列为从犯。这一过程也获得了其他办案人员的证实。

有参与提审的工作人员对刘炳华直言,担心案子翻过来自己会受牵连,因此提前退休;另一位同样提前退休的办案人员从公开简介中删去了两梅案的内容。

我们内部常说,办一百个案子容易,纠正一个案子难,但我相信,每坚持一天,我就加分一点,他们的责任就多一点,刘炳华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我要把这件事做得圆满。

过去一周发生的事,令他看到了希望:浙江叔侄案沉冤得雪,更有一位北京的高层领导亲自打电话到刘炳华家中,告知已收到他寄去的书。刘炳华相信,对方也看到了随信附上的两梅案材料。

律师协会老会长王文正则持谨慎乐观态度。他分析说,两梅案案情重大、牵涉面广泛,从两高往下都有一定责任;从法律上讲,能翻动此案的又只有已做过判定的两高,因此局面非常复杂,政治性、政策性都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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