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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 17: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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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在外表和内心之间读王澄

 

在王衍眼中,王澄“落落穆穆”,通体洒脱,《世说·赏誉》和《晋书·王澄传》都记载了这个评价。然而刘琨也许看得更深一些:“卿形虽散朗,而内实劲侠,以此处世,难得其死。”(《谗险》,《晋书中“劲侠”作“动侠”。)王澄听到这样深刻直接的话,默默然没有回答。这样看王澄是一个有内外两重面貌的人物?

如王衍所说,王澄有一副天真的模样。王澄天生聪明,《晋书》中说他“生而警悟,虽未能言,见人举动,便识其意。”这样一个似乎有特异功能的人,应该是集天地纯粹精华,自然通脱的吧。王澄率性到什么地步呢,《简傲》中记载了他出任荆州刺史前的情景,在“送者倾路”的情形下,王澄看见“庭中有大树,上有鹊巢”,便不顾一切“脱衣巾。径上树取鹊子。凉衣拘阂树枝,便复脱去。得鹊子还,下弄,神色自若,傍若无人。”王澄“放荡不拘,时谓之达。”主流社会还是讲究礼教的,王澄这种行为也遭到不少非议,余嘉锡《笺疏》中引李慈铭的说法:“脱衣上树,裸体探雏,直是无赖妄人,风狂乞相。”王澄是要去镇守一方的人,“舍方伯之威仪,作驱鸟之儿戏,而委以重任,镇扼上流。”确实是不够谨慎,但王澄也许本来就不适合政事,他似乎不像是有经济之才,善于谋划的人,他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赏誉》中说他听比他小十七岁的卫玠清谈可以“叹息绝倒”,感动到“形体{奇欠}倾,不自支持”,王澄本身“高气不群,迈世独傲,”然而“每闻玠之语议,至于理会之间,要妙之际,辄绝倒于坐。前后三闻,为之三倒。”这是王澄才有的反应,时人说:“卫君谈道,平子三倒。”《赏誉》中还有一节说王敦和卫玠谈话后,感慨说:“阿平若在,当复绝倒。”他的真性情是可爱的,《规箴》里说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见到嫂子郭氏“令婢路上儋粪”,觉得不好,劝谏不听,反被捉住挨打,幸亏王澄敏捷有勇力,“平子饶力,争得脱,逾窗而走。”王澄这份天真通朗、情无所系演化成肆情傲物、放荡不拘。他仿效阮籍裸体,他的乐趣不来自于礼教,为乐广所讽刺,余先生按语说乐广的意思是“谓彼非玄心,徒利其纵恣而已。”这句话点出王澄的要害,我们似乎可以读出他的通脱是一种扭曲了的通脱。

王澄为政似乎有些儿戏,并不把政事当作是一件严肃正经的事情。《晋书》记载王澄少历显位,先事成都王颖,他见义勇为揭发孟玖,“士庶莫不称善”,后又跟随东海王越,并不在意官职,整天和名士朋友们“酣宴纵诞,穷欢极娱”,有祸事的时候也会找替死鬼,比如出兵就襄阳时因为上当中计,杀蒋俊来开脱失职之过。更有甚者,当时蜀人造反,王澄假装接受他们的投降,却对他们进行袭杀,将首领李骧的妻儿当作战利品,甚至“沉八千余人于江中”,致使人民愤起叛乱。王澄通脱之下,却有这样任性和极端的一面,甚至是残忍和血腥的一面。《晋书·郭舒传》中记载士人宗“因酒忤澄”,王澄愤怒之下,要棒打他,亲信郭舒以“使君过醉”为由制止,王澄更加生气,“因遣掐其鼻,灸其眉头”,惩罚了郭舒以后才“意少释”。王澄很器重郭舒,曾经杀服人李才,“取其家资以赐郭舒”,王澄有这样严厉的脾气,似乎和他本身的气质不合。他认为天下乱是由京都起,不是一州一郡的努力可以避免的。《晋书》记载他到荆州,仍是“日夜纵酒,不亲庶事,虽寇戎急务,亦不以在怀。”百姓叛乱,他也“无忧惧之意,但与(王)机日夜纵酒,投壶博戏,数十局俱起。”身边有人经常苦劝也没有用,王澄真不在意自己的政绩,不关心民心向背,军队被叛军打败后,也不收拾残局,直接赴召去当军咨祭酒去了。他做事并不考虑礼法甚至是非,率性而为,在政事方面,他虽然有才华,《晋书》记载他讲方略“辞义锋出,算略无方,一坐嗟服”,但在实际操作中似乎缺乏较好的处理能力,甚至可能不够成熟稳重,他“问人不问位”(《轻诋》),心思不在此。和乐广不同,《乐广传》说乐广“每去职,遗爱为人所思”,乐广“性清淳”,而王澄也本来天真,为什么他的性格会往反方向发展呢?有豪侠轻率的时候,也有严厉峻刻的时候。他外表利落通脱,口不择言,行不择事,也许是“世道多虞,朝章紊乱”的时代容不得表里利落的人?如果在安定的年代,王澄不需要被推向政治斗争的风口浪尖,可以从容过他的生活,他的率性通达和任性不羁也不是太大的罪过。王澄没有成为真正名士的条件,也似乎不适合当名相勇将,只好用异类的行为标榜自己的独特了。

和其他名士一样,王澄也善于清谈,《晋书》和《世说·品藻》、《赏誉》都记录王衍对王澄的欣赏:“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经王澄做过的题目,王衍他们就不再做了,说“已经平子矣”。王澄的名气也是这样渐渐大起来了。王澄和谢鲲等人“散首披发,裸袒箕踞,谓之八达。”王澄不重形象,言语上也不注意,《晋书》记载他去江州拜访王敦时,“以旧意侮敦”,看来他口不择言不少偶尔为之,长期以来渐渐和王敦结怨,也可能是被王敦杀害的原因之一。王澄和侄子王玄还互相诋毁,《轻诋》记载王玄说王澄“终日妄语”,王澄说得更厉害,说眉子“志大其量,终当死坞壁间。”《笺疏》中引李慈铭的说法:“晋宋六朝膏梁门第,父誉其子,兄夸其弟,以为声价,其为子弟者,则务鄙父兄,以示通率。交相伪善,不顾人伦。”王澄拥有这许多名士的特征,本来应该不为事物所累,为什么又有“劲侠”的内心,有时甚至是不愿意与外部世界和谐相处呢?他和自己的侄子关系不好,和王敦是族兄弟,关系却微妙紧张,王敦和卫玠谈话后似乎以比较平和的态度说“阿平若在,当复绝倒”,程炎震按语说这件事不见得与王澄的死相矛盾,但王澄确是被王敦所害。《方正》中刘孝标的注引用《晋阳秋》“王澄为荆州,群贼并起,乃奔豫章。而恃其宿名,犹凌侮敦,敦使勇士路戎等{手益}而杀之。”的记录。与《晋书》不同,这里说王澄是去投奔王敦,不是顺路拜访,即使这样还敢“凌侮敦”,王澄似乎太任性不慎了。王澄带有兵士护身,还“恒持玉枕”,防备之心明显。也许两人的矛盾一直存在,王澄也对自己的命运有所感知,刘琨预言他将死于非命的时候,他沉默不语,应该是自知的,然而他却没能改变自身以适应外界,摆脱这样的命运,如刘琨所说是咎由自取了。

《晋书》卷后有关于王澄的议论:“平子肆情傲物,对镜难堪,终失厥生,自贻伊败。”“道睽将圣,事乖{足并}指,操情独往,自夭其生者焉。”也许王澄的外散朗内劲侠的冲突把自己带向了破裂和毁灭,他是西晋士人感情解放到自焚的代表。王澄与阮籍同样放任通达,然而在精神上与阮籍的联系却似乎是断裂的,他在没有充分认识自我的情形下走向放纵的自我,王澄也行是士人自我解放道路上的牺牲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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