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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发表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的“词二首”,第一首《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以废墟下遇难者的口吻,感叹国家人民抗震救灾的努力,发出了“纵做鬼,也幸福”和“亲历死也足”的感慨,并表达了“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的愿望。(见6月17日《中国青年报》)
难道一个人死于地震后还真能感觉到幸福?真会盼着在坟头看奥运?这种违背常理、漠视生命的文风,明显违背文学的人文关怀精神,缺少起码的对生活的真实感受。如果说文学真如先哲所说是“人学”,那就要描写人对世界的真实感受。那么,是什么原因让王兆山写出这样的“诗”,失去了文学应有的感知力呢?
汶川地震后感人的诗歌很多,但多数都不是吃税金的作家写出来的,因此我认为,王兆山事件与当下公共财政养起来的作家体制有关。被养起来的作家失去生存压力的同时,无形中也失去了感知生活酸甜苦辣的机会,当然就和真实的生活产生隔膜,就和天下苍生的距离拉远了。除了他们中少数文学天分较高者外,多写不出什么为苍生说人话、提升大众精神层次的惊世之作,而一些人为了完成任务,就只能写些如“王作家”般既无文学价值又乏人文精神的“打油诗”混日子了。
文学的生命力来自生活,来自生活中的磨难。古代的荷马们作为诗人是要靠吟唱作品来养活自己的,巴尔扎克、左拉、雨果还有他们同时代的大师都在为出版商“打工”,要为完成合同而写作,这些伟人都是在面向市场而写作,都是带着对于文字的热爱和市场的压力而历经心灵的炼狱,皓首穷经、啼血为文。无论是文学巨人还是像村上春树一样的流行作家,如果不写出让大众感动的、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作品,是不会有人养活他们的。
当然,这些所谓作家如果不出他们的圈子而只在公费供养的报刊上发表作品,也没人说什么,原本会一切良好,因为这些公费养着的报刊除了内部人阅读外,发行量很小,没什么市场,大众是不爱看也看不到它们的。但很不幸的是,王兆山这次却在市场化的媒体上亮相了,如此一来,在大众的目光下,其丑陋就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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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吾在《厚黑学》的前言里一针见血地指出,“古之为英雄豪杰者,不过面厚心黑而已。”此言真可谓震聋发馈,掷地有声,乃万古不易之论也!彼王兆山者,以其宵小之才德,而摄省作协副主席之高位,不能不谓乃一代枭雄也!故虽曰不才,然必有其过人之处。而其过人之处究竟何在焉?一言以蔽之,“不过面厚心黑而已”。
兆山之心黑,于其“幸福诗”中可见之。兔死狐悲,乃人之常情,况处于死伤十万余人天灾之际,纵使无情之草木,亦为之含悲。而在兆山,却正是其溜须拍马、扬名立万甚至一飞冲天之大好时机——在他看来,“党疼国爱”就像佛光普照,足以超渡数万死于地震的亡灵以达到“幸福”的彼岸——甚至,他还要求这些不幸的亡灵们为奥运而同声“欢呼”。兆山爱国爱党之情固然可嘉,然其心之黑之硬之冷酷却不能不令人寒气直冒呀!遇难者的尸骨还未寒,家属们心头和肉体的伤口还正着血,没想到却在此时,他们竟被王大主席做了献媚用的道具——所谓“造物生人的奇妙,真是不可思议”,上天给我们一颗心,而“人世的功名富贵、宫室妻妾、衣服车马,无一不从这区区之地出来”,而我辈“钝根众生,身有至宝,弃而不用”,却一味地沉浸于悲痛之中,与兆山之超然物外相比,不能不说乃“天下之大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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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到了恶心的程度。信口开河到了胡说八道的程度。歌功颂德到了无耻的程度。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相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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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雄文,旷代奇葩——王兆山《江城子》赏析
据说,多难兴邦。看来其言不虚。灾难的伤痛还没抚平,邦兴不兴也暂且不说,一篇震古烁今的文章倒是很快就应运而出,而且出自礼义之邦的齐鲁大地,出自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的大手笔:《江城子》。
王主席,作品生平不详,但看了《江城子》,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绝对是他本人的代表作。这短短的一首词,将奠定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他将英名不朽。
做出这样的判断似乎缺乏根据,也为时过早。但只要良知未泯羞耻还在,做出上述判断应该不是难事。中国是传统的礼仪之邦,讲究的是礼义廉耻,但寡廉鲜耻也史不绝书,所谓不绝如缕,到今天终于在王主席身上集大成而以一首《江城子》达到顶峰。
然而,光荣不属于他一个人,也不应该只属于齐鲁大地。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光荣。这盛世雄文,绝对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代表作。
百度百科:代表作 ,指最能显示作者的思想水平或艺术风格的作品。生吞活剥义下,时代的代表作,指最能显示时代的思想水平或艺术风格的作品。
范忠美不算什么,他的言论只是遭到广大有高尚道德觉悟的人们唾弃的个别思想。只有王兆山主席这样的伟大作品才能代表这个时代的思想水平。
一个时代的代表作,绝对不是可以孤立产生的,它需要时间的酝酿,需要时代的滋养。几十年的假大空教育和培养,时代的思想水平和艺术风格终于在王主席身上凝聚成空前绝后的顶峰。
“反右”只是清除杂草,“文革”只是遍撒种子,十三还是多少年的“盛世”才真正成就了这伟大思想茁壮成长的温床。人脸上最后一丝羞耻的红晕终于如晚霞被黑暗吞噬。无论多少死亡,无论多少眼泪,无论多少伤痛,都可以作为我们拍这个社会马屁的材料。一个彻底的唯物论者,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有什么无耻的文章不能写呢?所以,天才的文章诞生了。
这篇文章刷新了所有以往的纪录,即使不是绝后,但空前是肯定的。对比能说明这一点。伟大的文学家郭沫若同志的《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比起王主席的词来,只是几句直白的仅仅对个人的奉承,无论从思想代表性还是艺术形式的代表性上都太小儿科了。
首先,它歌颂的范围广,从主席到总理,从党到国,从军到警;其次是对比强烈,从地震灾难到奥运欢歌;第三是揭示真理,地震是不可避免的;第四是思想奇特,成千上万孩子死了,有什么好悲伤的呢,那是幸福的!最后是想象奇特,在坟墓里还可以看奥运嘛,如果有电视的话!
这伟大的作品难道还不足以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绝作?还不代表我们几十年文化教育的最好结果?
这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颗明珠!
什么样的教育什么样的文化什么样的土地才能孕育出这样伟大无耻的作品?什么样的人民什么样的民族才能出现这样伟大的人物?
让我们捂着痉挛的胃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