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干什么的

听白泓老师说起她到执信中学开家长会的事。

她的女儿成绩优秀，在省重点中学也是很不错的，前不久还拿了一个全班物理单科第一。她告诉我，她的女儿最近迷上了物理，星期天在家也不去打球了，猫在家里努力学习物理，这可是以前很少见的现象。原来她的女儿和几乎全班同学都对物理老师崇拜得五体投地，张口闭口都是物理老师和他那句全班甚至全级都流行的话：“男生学不好物理，奇耻大辱；女生学好物理，气质优雅”。

前不久，她去执信开家长会，就见到了这个名声如雷贯耳的物理老师，一个已经退休返聘的老头。家长会上，物理老师一张嘴就不同凡响：“你们的孩子不是人，是神！你们都要把他们当神一样来对待。”接着就讲开了，等到他说“男生学不好物理”时，窗户外边的同学一起喊道：“奇耻大辱！”他接着说“女孩学好物理”，外面也齐声叫嚷：“气质优雅！”声音洪亮，所有开会的家长都笑了。白老师是很重家庭教养的，可她的女儿也一样不理她，在外面起劲地喊，可见这个物理老师在她们的心目中地位何等神圣！

据她女儿说此物理老师记忆力超群，作图功底深厚，上课作图从来不用直尺，徒手画圆能力强，所作的圆离心率在0~0.05之间（前几届师兄所言），板书字体“苍劲有力”。不仅如此，他还有许多至理名言常挂嘴边，而且是一套一套的，比如“讨论是学习的最高境界！”“ 积小败为大败，积小胜为大胜。” “女生学好物理，气质高雅！男生学好物理，前途无量！ ”“上高中就是入少林寺，高考就是下山报仇的时候！”“ 女生是我们物理班的宝贵资源！”……

闲聊时白老师对我说：“我就纳闷，男生学好物理前途无量可以理解，这女孩子学好物理，跟气质高雅不高雅有什么关系？”也许白老师是真的搞不明白这个比诺贝尔奖还复杂的问题，但我的确听出了她发自内心的骄傲。

我不禁感叹，这的确是一个神奇的老师，能把一帮十五六岁、浑身都是反骨的青少年迷得晕晕乎乎，心甘情愿、乐在其中地跟着他学物理，一门如此枯燥烦琐的学科，这人的手段真叫一个神奇，简直赶得上鼓动大师了。用一个时髦的词来说，就是会“忽悠”。说白了，孩子既是有知的，也是无知的，能把一帮已经初步具备选择判断能力的孩子糊弄得五迷三道，把你的价值观和知识无形中灌输给他们，还能让他们心悦诚服，你就比赵本山还能“忽悠”！我坦率地承认，我不行，我甚至想都没想过教学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最近，我一直在想，教学是什么？不就是鼓动学生跟着我们老师走吗？不管你用什么招数，让学生亲近你，信服你，敬佩你，愿以你为榜样，爱上你的课，爱学你教的科，有无穷的动力学好它，你就是能人，你就是高手。作老师的，知识我们谁都不缺，有的时候我们甚至还要感慨学生不识货，但在具体的教学中我们的方式能让学生接受，真的能走入学生的心灵吗？教学本是一种需要共鸣的活动，没有合适的方式打动学生的心，没有有力的手段吸引学生，让他们围着老师转，学生会乐意跟着我们学吗？这是一个有才的老师，更是一个有个性的老师，尤其是一个有独特人格魅力的老师，他是一个鲜活的形象，而不仅仅是一个知识的代言人。也许这才是广东老师的新形象，尽管我仰视的是一个老头。

来到广东，我们就要尝试理解这帮孩子，了解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和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毕竟朝代不同了，环境改变了，我们的老师教我们的方式和我们在原来工作单位采用的方式在这里可能都不灵光了，相信很多人有和我类似的体验。抱怨？解决得了眼下的问题吗？先知默罕默德说过：“既然山不过来，那我们就过去。”既然环境不可变，唯一可变的就是我们自己，我们可能也需要“洗脑”，不是迎合学生，而是了解学生的欣赏口味，寻找适合自己特点的、又能让学生乐意接受的方式教书育人，引导学生。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达到“石本无火，相击而生灵光”的神奇的教育境界。

我想，如果教下一届，我一定要学习这位老师，从第一堂课开始就要向学生灌输这样的信条：女生学好语文，气质高雅；男生学不好语文，不会生活。不过，我未来的学生会听我的这句话，会把它当作人生信条来背诵吗？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这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