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课 还能信多少？

牛虻

    我在《南京大屠杀》文中，曾说到新中国建国初30年间——历史教科书的真实性问题。由于政治方面诸多因素，这个时期中国学生历史教科书内容，自然而然存在着众多历史谬误，因此也必然影响着“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观形成！
    但在离开中学40多年后的今天，我还是要问一声：中国现在的历史课本，又能让中国的学生——信多少？
    此处，我们涉及到一个——“信”字！这里所谓“信”——则是“相信”的内涵，但它也可以延伸为“信用”概念。唯有“相信”之行为的发生——由此被相信的人或团体或机构或组织，才能具有——“信用”，而此“信用”，在中国儒家文化中，则是至高无上的！今天本文想谈谈这个——“信用”问题。
    《论语》中有这么一段：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先哲孔夫子谈到政府执政“三要素”时，于食、兵、信三种选择中，面对学生苛刻而挑剔地询问，宁可去掉“食”和“兵”两个重大要素，最后为执政方保留的——仍是一个“信”字。可见，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这个“信”字，乃是高于一切的——执政理念！
    但对我们这批生于建国之初的人而言，在改革开放之前的三十年里，我们所领略执政组织的“信用”的问题，可是——感触太多了哟！
    五十年代中期，我们许多父辈，仅因为对单位领导提上几句意见，便被组织打入另册，划入“地富反坏右”之类。当国家经历多年战争，百废待兴，正值国家用人、知识分子效力之时。组织却将近五十万知识分子打成右派，他们其中多少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多少年后才知道，那原来却是组织上眛了良心，顶着“阳谋”的名义，诱使众多知识分子掏心窝地说出真话后，组织便高举“反右”大锤，一下子就把几十万人，钉上组织立起的“耻辱柱”上，这个“耻辱柱”的上方，写着两个大字——“反动”！唉，建国仅七年，组织便开始了——“失信”之行。56年的“阳谋”论，更是“失信”——言与行的极致！
    过了几年，“大跃进”时代，农业高产卫星“频现”，小孩儿可以一屁股稳稳地坐在粗壮的稻穗之上，而不致坠落！“亩产十万斤”喜讯，一个接一个见诸“人民日报”首版！以致英明领袖在内部讲话时，已在发愁“粮食吃不掉”的麻烦了。于是大办人民公社饭堂，要百姓放开肚皮大吃特吃，有的报刊在欢呼：中国已经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但仅仅两年之后，中国许许多多的农村，饿殍遍野、死尸横陈、饥鬼游荡——死了几千万的农民！以至国家主席拿着统计数据去见组织领袖，留下一句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的警告——人相食，要上书的！七年后，说此话的国家主席，却自己也顶着一尺白发，惨死在郑州监狱之中！唉！本是——人祸，却非要颠倒黑白地说成是——天灾！这是组织又一次更大的——“失信”！
    六十年代初，尽管我们整天吃着黄喳喳的玉米粉，黒糊糊的山芋面，但我们这些中小学生却活的却很自豪——很有底气！因为，组织宣传机器成天告诉我们，全世界还有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就等着我们这些用杂粮充饥果腹、面黄肌瘦的英勇少年，在学好毛泽东思想后，拿起革命枪杆子，去全世界解救阶级兄弟呢，所谓要——解放全人类！几十年后再看看，好像那时世界的实况，蛮不是那么回事！史实与宣传的东东——蛮拧！组织再一次“失信”于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
    在中小学历史教科书上，我们从伟大领袖关于中国“八年抗战”的教诲中得知：日本鬼子来了，“蒋该死”带着国民党军队，一枪不发，实行不抵抗主义，躲进峨嵋山，一躲就是八年！而当时中国战场，全靠组织带着人民，用地道战和地雷战死扛！最后，硬把小日本扛回了“爪哇”国。这时“蒋该死”才率众下山——“摘桃子”（毛原话）！这——就是我们那一代的抗战史观。多年后，当我们这一代从主流媒体看到淞沪会战“八百壮士”故事后，那种感觉是惊愕万分！这“反动派”军队，也能有此类——“壮士”？他们当年可都是只读过“蒋该死”——训令，并没有读过毛泽东“论持久战”的——著作哦！可，没有毛泽东思想，没有组织领导，中国人会有民族勇气——产生吗？
    1969年4月，“文革”经历三年乱哄哄的内乱，进入到历史关键时刻，拖延13年之久组织的“九大”终于召开。而“九大”一个最大历史功绩就是：毛主席选定林副主席为——“接班人”，并将此写进组织“党章”里！这在国际共运史上，是开天辟地里程碑式的光辉一页！可仅仅过了2年半，71年10月，组织又告诉国人：此接班人由于身体不好，等不及接班，便纵容老婆孩子，要杀组织的最高领袖——“抢班夺权”！事败后，这一家三口，又抢了一架“三叉戟”，开着飞机，远走异国，摔死在“温都尔汗”的大漠之中。这种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宣传手法，当年把十亿中国人全部彻底地——打晕，无一幸免！但——晕后，他们对组织所言，再不像以前那样——“迷信”了。人们从组织下发并要全国人民批判的——林彪《五七一反动纲领》的纪要中，竟然看到了——真理的光芒！哦，新中国的百姓，在建国22年后的此时，终于开始学会用自己的脑袋——去独立思考问题了……对中国执政组织的“信用”之疑——自此而生！
    76年，五人帮倒行逆施！年初周恩来去世，老百姓的质疑和不信，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于是便有了当年的“四.五事件”。未已，组织高调镇压，并找出邓小平为替罪羊，说他是中国的“纳吉”（匈牙利事变中的政府领袖，曾反对苏联出兵）。将邓小平再次打倒！数年后来才得知，组织宣传机器，这次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在这之前或之后，组织说话如同川剧“变脸”——一变一个样儿！从来就没有个——准头！
    唉！今天，我只想说到1976年，且组织宣传机器，对以上历史事件，也都有定论，几乎无人争议。这后面三十多年，这种“失信”之态，仍在不断地持续和发生，有的历史年份，还有变本加厉之势，甚至也有过令全世界震惊和瞠目的大事件！不过今天，老夫真的不想——再说了。
    组织一次次“失信”于民，反过来，却还要人民一年年的对组织表忠心，讲诚信！对已有的失信，组织高层，可以轻飘飘地撇一下嘴，说一句——都是“四人帮”惹的祸！但这“四人帮”之后的三十多年，全国各地的组织机构、职能部门，做的一件又一件“失信”于民的事情——还少吗？那么，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几人帮”，在作怪呢？哦，这几年还有个——薄熙来，那么——还有吗？还有多少——这几十年，始终都潜伏在那里——作祟呢？
    最近几年，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无论是民间还是高层，但凡一有质疑之声，主流媒体都要扣以“偏见”和“谣言”两顶大帽子，而恰恰又是他们自己，一次又一次在证实这些“偏见”和“谣言”无庸置疑的真实性！今年春夏的薄案，就是铁证！薄熙来的贪腐劣迹、薄谷开来的杀人恶行，开始在网上流传的时候，主流媒体不也声嘶力竭的向国人大呼——这是大大的谣言，不可轻信嘛？可仅过了几天，他们自己又发电发文，证实这个大大的谣言——铁一般的真实性和正确性！
    中国的主流媒体，这几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痛搧自己的耳光！真不知，下一次，再下一次，老是搧下去，这些“喉舌”们恐怕连自己也未必相信——从自己嘴中说出来的话喽！一个连自己说话都不相信的组织机构，还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再让成员及国民——去相信它呢？
    国内和国外的人们，对这个组织宣传的那些连他们自己有时也无法自圆其说的东东，若提出几句质疑之问，又何尝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真有本事，就把全世界70亿人的嘴巴，都拿胶带统统给——封了。此后，断无质疑之声！也许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向全世界庄严宣告：社会主义的中国，已经成功地到达了壮丽的——共产主义社会！
    所幸，组织的十八大终于召开了。所幸，组织的最高领袖发话了：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所幸，中国人民在这一个月时间内，从组织执政的新举措中，看到了中华民族前进的一些希望。百姓们开始重新对组织——渐渐建立信心。组织也在民众的信心重树中，重建自己的信用！但愿，这之后的组织行为，再不会让中国的老百姓——失望，组织也再不会——失信于民！
    唉，这篇文章中，我用了这么多的“组织”一词，这本身，也还是一件不正常的文法。因为我吃不准，如果我用组织的正常名称，以在此文中替代这个“组织”称谓的话，我的这篇拙文，还能不能——发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