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真是一个问题
今天听李建辉老师的课,不,是师生共同上的一堂课,《巩乃斯的马》。
这是一篇我很喜欢的文章,气势磅礴,激情飞扬,每次读都血脉贲张。我固执地认为,这样的文章不光是作者个人生活的体验,也是对一个民族卑微、压抑和孱弱的文化人格的批判,对我们温驯乖巧的学生应该有当头棒喝、醍醐灌顶的效果,说不定会对他们将来为人处事都会有一定影响。
不过在这个课堂上,我没有见到这种共鸣,教室里一直很平静。很坦率地说,我当时的确有点失落,有点遗憾。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这是一堂理性的课,一直在理解分析中,如李老师最后总结的那样,将课文当作了阅读能力训练的素材。不能说这种教材处理没有用处,甚至可能比我想象的都还要大,对学生的作用可能会超过老师课堂上自以为充满激情的表演。想到此,我不禁释然,也许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教学理念吧。我注重的是精神引领,思想启蒙,是美感熏陶,而教学方法则相对传统老套,按现代教学理念肯定不合格;而这样的课则注重阅读技巧和能力提升,注重学生(至少部分学生)的参与体验,教研员们应该会兴致勃勃吧。当我们的评课重心从老师从教法转移到学生和如何学习、从关注老师的主导转向学生的主体时,课堂必然呈现另外一个样子。
叶老说,教是为了不教。从教多年后,我慢慢认识到,一个老师的高明,绝不在于他自己讲得如何精彩,而在于学生在他的指导下是否学会了学习。附中推行学案导学已经一年多,相信这一理念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我们的课堂才五彩缤纷,各逞风流,形态各异,因此课堂上李老师放低身段,和学生共同学习研讨,呈现这样的情形,其实我应该敬佩才对。
当然,不是说这堂课没有遗憾。老师主讲,或者改由学生主讲,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课堂上没有师生或生生互动的话。毕竟是学生来做临时教师,条分缕析,而又支离破碎,哪怕有李老师在下面不停地“校正”,听完了课都无法让大家对文本形成完整清晰的印象,更不用说学习过程中学生表现出的对文革对农村的模糊甚至错误印象。我觉得,今天学生的表现其实某种程度上夸张地再现了目前中学语文课堂存在的弊端,说真的,让我们语文老师脸红。学生从老师身上学到的,不只是知识,还有老师传授的方式,包括讲课的模样。作为老师,一言一行,皆会对学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可不慎乎!
当然,我不认为这种现象该李老师负责任,这也完全不是李老师的风格。可以看出,李老师之前应该没有干预同学们的学习与备课,相反,他给出了足够的空间和舞台,放手让同学们表现。如果有老师事先提醒,同学们上课的思路应该会清晰很多,尤其是内容的处理会紧扣主题,不至于完全和文本脱节。可以说,这是一节完全原生态的课,没有丝毫做作的念头,我很佩服李老师的坦诚和放手的勇气。人老,可心还年轻,花哨着呢,呵呵。
联想到之前听保胜詹老师的课,完全交由学生主讲,真正的新授课内容其实很少,有很多无关紧要的“扯淡”甚至恶搞,有好几个老师都颇有微辞,但我个人还是很佩服詹老师的个人魅力的,至少学生能转着他转,能自觉地学习语文。老师占领了属于自己的阵地,尽可以由着孩子们折腾,也许他们私下的领悟才是最重要的。老师要真不放心,要过问学习内容或者讲授方法,学生则有可能完全没了主见,全都依赖老师,结果老师只好全都包办,这正是我目前教学存在的问题。唉,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岂止中国社会管理独有的现象,浓缩到一间小小的教室,情形依然。虽然长期生活在民主文明理念浸润的香港,成龙大哥也说,中国人是需要管的。我们这个民族总是爱走极端,非左即右,爱玩周伯通的“双手互搏”术,很少有理性妥协、二者相得益彰的场景。
对此,我不禁又要篡改莎翁的名句了:放手,或是不放,这真是一个问题!
不过,世间乱象提醒我们,民主是需要历练的,不能一蹴而就,要让学生学会学习,也是要耐心训练的,这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先从给他们自信、让他们热爱语文开始吧。
松开不放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