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刻羽励志故事演绎“可行能力剥夺”

贾也

导语：江湖尽是金刻羽的传说

    近来金刻羽的故事在微信圈异常火爆，新华社的亚太日报介绍现亚投行掌门人金立群与金刻羽父女俩的一句“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真的还比你努力”，让我们如雷贯耳，顿时语塞，严重内伤，这岂不是在传递“贵族就是贵族，你贱民如何能达贵族”的意思吗？
    在笔者看来，“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这种论调，看似正能量满满，其实是一个陷阱，根本不是用来励志的，用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可行能力剥夺”的观点来诠释，那是你的“处境劣势”让上帝觉得算了你也不用努力了，也就是说，你再努力也是白搭的，不如放弃努力吧！  

一、拼出身的新时代

    亚太日报如此介绍金刻羽：精通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和意大利文；热爱文学和艺术，钢琴和单簧管技艺都达到了专业级水平；她仅用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哈佛所有的本科课程；25岁拿到了哈佛经济学的博士学位……83年的她现在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最年轻的宏观经济学教授；而她的父亲，就是前财政部副部长、前中金公司董事长、现亚投行掌门人——金立群。最后抛出一句：“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真的还比你努力”，你还抱着手机瞅啥呢？
    诚然，金刻羽作为官二代，上进，努力，阳光，展现其满满的正能量，与周大公子、令大公子等典型官N代之流，不可同日而语；与李天一、张默等星N代之辈，更是判若云泥。
    虽然如此，金刻羽却不能成为我们励志的偶像。金刻羽金大小姐出身好，这是不争的事实，虽不至于像某些肉麻文章中吹捧的那样贵为郡主，但好歹也是侍郎的床上产品，有个部级领导的老爹，是许多人都拼不起的。
    “英雄不怕出身低”曾经像鸡血般激励着我们，出身拼不起，那没关系，还可以拼智力和努力。然而，亚太日报给出一句“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又把我们一杆子打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原来我们既笨又懒，先天不足又后天不补，严重的自暴自弃，有什么资格埋怨社会的，真不如它所奉劝的：丢下手机马上搬砖去吧！
    笔者我一度天真地认为：对于个人的成功而言，出身的好坏是个假命题。中国社会从古到今都是处于流动状态，首先秦始皇的子孙们并如他所愿千秋万代下去，这是历史的事实；其次中国科举制度开通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上升通道，这是制度的保证。试问现在处于庙堂之上的五零六零后，论其出身不少应该是草根，那时还流行“三代贫农”的说法，想必金刻羽的父亲金立群也没有什么足以傲视群雄的家世可言。再往前推一步，即使那些共和国元勋们在二三十年代拿起菜刀闹革命，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是草根阶层，谈不上好的出身。所以，现在还在大谈出身论，无疑又回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陈词滥调上来，无疑将那些自命不凡的红几代、官几代们，打回草根和土鳖的原形去。
    理论上是如此讲的，但是现实上却是出身越来越重要，比起聪明和努力而言，不知重要到到多少个几何倍数了。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军二代等等“二代产品”们引领着我们这个社会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拼爹拼娘的时代。只要老子有权有势，这些“二代产品”们总能获得比我们普通民众更多政治、经济、教育等方面的社会资源。比如教育资源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好的小学中学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中国的教育资源配置极不平衡，有不同的教材，不同的教师，不同的学习交流机会……很多权贵们就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你作为普罗大众的一员，想把自己的子女安排进去那无异于异想天开。作为侍郎的女儿金刻羽比我们一般人获得了更好的教育资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之所以如此令人感到刺眼，原因在于，我们并不是羡慕金刻羽那高官子女的出身，也不是嫉妒她那骄人的履历，而是恨没有获得向她这样的机会。  

二、拼不到的机会均等

    笔者的年纪比金刻羽大不了多少，也就虚长六七岁罢了，我的成长经验告诉我，有好的出身就意味着有好机会。身为普遍家庭的子女，又晋身为普遍子女的父母，深深地感到“生非容易死不甘”，现在出身所带来的机会，确实比聪明、比努力更为重要。
    所谓的时势造英雄，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机会，只有你获得了机会，你才会有发育成材的可能，成为某一领域的佼佼者。正因为如此，许多国家都在努力提倡机会均等，特别是教育机会的均等。
    你出身普通家庭，在幼儿阶段，因为父母没钱为你学艺术埋单，你可能棋琴书画摸都没摸过，而权贵的子女们已经在学外语了，而且拿到钢琴等级证书了，你已经输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在小学阶段，你没有机会像他们那样上重点小学，只能接受劣质的教育资源，你刚没跑出几步就落在他们的后面。到了中学之后，你的落后趋势就更明显了，初中的时候，权贵的子女们夏令营就跑到美国体验美国的风土人情了，国际化程度很高了；而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到国外就读了，在外面晃荡一圈，回来之后就是“金装大海龟”了。更何况，他们的父母掌握着更多政治、经济等社会资源，他们拿到国外的文凭，回来直接可以进入跨国公司或者垄断的国企里上班。而你呢，因为是出身普通家庭，凭借你持之以恒的努力，考上大学拿到硕士博士的文凭，算是功德无量了，但是你进入社会，可能做的只是IT民工，公司技术白领，朝九晚五，没有好的出身仅凭自己的聪明和努力，晋升的空间还是极为狭窄的，能在北京环内买房吗？望着试与天比高的房价，也只能望洋兴叹的。
    在中国，教育机会的均等确实我们社会的硬伤。比如作为农家子弟的我由于儿时家庭经济比较困难，没有机会接受学前教育，这就导致我入学后跟同班同学都跟得很累，直到生了场大病住院半年留了一级，才找到了学习的感觉。我是非常感谢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是这个制度给了我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走进了学堂，并且成为一名大学生。机关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契机。
    有机会才有无限可能。就像我在大学里也不乏接触到香港、台湾的“留学生”，一则他们出身比我们大陆要好；二则国家给予他们好的政策，他们选择的机会比我们多得多，所以他们的发展前途比我们要好。其实，要比聪明和比努力，我们许多人可能比他们强，他们不少人表现其实是一般的，年终测评还需要老师特殊照顾，最后也是勉勉强强给毕业了。但是人家的人生道路就是跟我们大不相同，他们早已周游世界了，父母又在世界各地投资，一会儿飙出句英语，一会爆出句日语，你在他们面前无疑就矮了半截。
    并不是我们逊了多少，而是他们站的平台比较高，舞台比较大，机会比我们多罢了。毕业的若干年，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就会更大，他们可能已经升格为跨国公司的高管，而我们呢许多人还是在为口中粮、身上衣到处奔波，而且生活毫无起色。你说他们比我们掌握多门语言，这是他们比我们努力？这无异于夸吴彦祖这混血儿英语好一般，根本没有什么多大意思，就像你父母来自两个地方，你很有可能掌握了两门方言是一样的道理！
    曾经有一篇叫《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文章，让多少人的心灵震憾，一个普通家庭的人，努力的人是多么不容易，一个凤凰男在城市里扎根下来，他哪有时间来想想自己的未来，他无非就是争得一个大城市居民的身份，而他这么努力，与那里并不聪明也不努力的土著相比，够聪明够努力了吧，结果生活方面他根本不能与这个土著比，甚至被这个土著笑话为屌丝穷逼。
    人生这一条路，你走了十万八千里，而且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有的人却在父母的帮助之下，到处都是机会，变成了一筋斗云的事，而我们的社会从来就是只强调结果不问过程的，说这条路的距离是相等的——你说这公平吗？我想这正是《我奋斗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让一些寒门子弟看到后触中泪点的根本原因。    

三、最要拼社会公平

    我认为，当下社会树起像金刻羽这样的偶像，根本没必要，也不现实，毕竟她的成功不是所有人能够效法的。学习她，无疑还要给孩子创造的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出身的问题，涉及到了投胎的技术性问题，无疑又回到了拼爹这个老话题上来。
    在笔者看来，金刻羽的励志故事，更多地属于官N代、富N代、星N代们，他们有很好的平台，都站在了父辈的肩膀上，本应该飞得更高，本应该用他们的身份和影响，推动社会的进步，而不是利用父辈的资源，疯狂掠夺财富，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增添社会的不公。
    而对我们这些普罗大众而言，抛出“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的论调，看似正能量满满，其实是一个陷阱，根本不是用来励志的，用阿玛蒂亚·森“可行能力剥夺”的观点来诠释，那是你的“处境劣势”让上帝觉得算了你也不用努力了，也就是说，你再努力也是白搭的，不如放弃努力吧！
    我们根本用不着被金装学霸金刻羽们所吓倒，真英雄确实从来不怕出身低的，不能因为出身不好，就感到个人的渺小与无力，便放弃了自己的努力。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希望还是有的：像马云和马化腾并没有什么傲人的出身，他们照样谱写中国互联网传奇；像施一公和朱健康都是出身于寒门，他们照样可以成为世界级的学霸（想必比金刻羽更要牛逼），获得美国院士的身份后，回国报效祖国的科学事业……这些人的成功才更有励志的意义，一直激励着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向前进。他们缔造财富的神话，他们演绎个人的成功，并没有引来我们对社会不公的情绪反弹，相反对他们，我们只有真心佩服的态度和认真学习的姿态，这足以如今弥漫的仇官、仇富的社会情绪只不过对社会不公的倾泻罢了。
    当然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中国社会并不是越来越好，而是依然加速度地在堕落中，阶层固化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强调所谓的“出身”了。教育资源越来越倾向有钱人，读书的成本越来越高，穷人孩子将渐渐读不起书，与此同时，官员子女借助了父母掌握的公共权力，以“子承父业”和“火箭提拔”的方式世袭了父母的权位。
    众所周知，社会流动通畅使处于底层的人们有进入上层的机会，有希望，有盼头，因而化解阶层矛盾，有利于社会和谐。如果下层的人们看不到上升的希望，不满情绪就会增加，就会产生一种社会张力，张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社会震荡。
    面对这样骨感的社会现实，我们很多人在权力肆虐的面前，没有一点异议，只是彻底地软趴了，千方百计地用自己的金钱和各种社会关系，乞求得到权力的庇佑，希望得到政府的“特殊照顾”，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比如教育、经济、医疗、养老的等社会资源，争得你死我活。奇怪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想着去营造一个充满公平与正义的社会，通过社会来庇佑自己本应该拥有的权利。其实，通过非正当的权钱交易，获取这些社会资源，本身就在破坏社会，使劣币淘太良币，进一步加快我们社会的堕落，谁不是最终的受益者——除非你捞饱了，想脚底抹油，溜到国外去。
    正因为是这样一个社会现状，才更需要我们努力，给自己努力，给自己家人努力，更要给整个社会努力——如果有一天，我们追求财富的同时，还会想到有一样东西，更需要我们大家去共同追求，去共同呵护——那就是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并且意识到社会公平比个人财富更为珍贵时，我们这个社会才有希望。
    在我看来：我们这个时代并不缺乏精英，缺乏的恰恰是公民；我们这个时代不缺乏财富，缺乏的恰恰是公平。我们放弃自己公民的身份，只想做不择手段捞取利益的猫，去侵害公共利益；我们放弃了对公平的追求，只想着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并且都是这样做的。你说出现如今这么一个道德沦丧、吏治腐败的社会，责任在谁？就是我们这些人！请问是谁在贿赂那些贪官？是谁在乞求权力的关照？不正是我们这么一直这么乐此不疲地做着吗？
    我们都在抱怨社会不公，但是这种抱怨是何等的肤浅，只恨自己没有钱去贿赂那些贪官，没有门道去求得权力特殊关照——而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可以大家一起努力去建立一个充满公平、正义的社会。
    需要明白的是：拼出身，拼努力，拼智商，如果没有一个公平、正义的规则，拼到最后，拼出来的并不是一个好社会，而恰恰是一个“丛林社会”，因为拼出身的话，富二代拼不过官二代，官二代拼不过红二代，谁都无法确定最终的胜出者是谁？
    大家为了自己都蛮拼的，生怕自己吃亏，那为什么不去拼出一个公平的社会？其实，一个公平的社会才是我们这一代最要拼的，甚至可以拿性命来拼一拼的事业。  

结语

    世界之大，如此热衷于翻炒金刻羽，只能看出我们太过孤陋寡闻，再者，本来就该各领域各行当人才济济，各取所长，各取所需，何必要挤上同一条路呢？
    看看大家都蛮拼的，那为何而拼呢？不就是想拼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是我要提醒大家的是，你未来的空间永远是置于社会之中的。如果这个社会根本没有公平与正义的气氛，那么你在里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去伤害别人，要么被人伤害——这难道就是我们蛮拼想得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