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道上的青春

相信好多同学会认出这个老头，对，就是陪着大家每天下午跑圈的老头儿。作为一个断断续续坚持了30多年的长跑爱好者，我的确只对这一项运动倾注太多，不说古希腊人的跑步格言，单说这项运动本身带给我的快乐就不少。

说来也怪，最近忽然发现，如果不在同学们的陪伴下跑，不在附中的跑操音乐声中跑，似乎特别容易累，坚持两公里就喘得不行。不服老真不行啊。

好了，不再瞎扯了，说说近来跑操的心得吧。和初中生跑有点儿顾忌，这么小的圈子，经常横穿，不小心就撞上了。初中生还是小孩，眼里只有自己，不大会注意到跑道上可能的危险，或者扔外套，或者系鞋带，还有的跑急了要歇口气，总之，冷不丁就窜出一个，挡住了你的道。在这方面，高中生就好得多，井然有序，即使有特殊情况，也会瞻前顾后，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大一点还是懂事多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和初中生一起跑，只为欣赏那争先恐后的玩命样儿。18个班，200米不到的圈子，稍不注意就乱成一锅粥，但在马老师的指挥下，在班主任的叮嘱协助下，几百号人齐奔跑，忙而不乱，动而不散，站在高处看，还真有波澜起伏、风云开合的意味。更为难得的是，他们都跑得很快，你追我赶，我经常都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是真不惜力啊，毕竟是小孩，干什么都很认真，一声令下，那就是撒野，撒欢，热闹，如新莺出谷，乳燕试啼，甚至都顾不上音乐的节奏，经常把我都给带歪了。跟他们跑，仿佛听到新竹拔节，见到春花吐蕊，那种生命的活力让人简直就停不下来。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那画面太美太壮观，让人无法直视。经常见到他们短暂停歇后像一阵风一样从我的身边冲上前，迅速回到班上自己原来的位置，乱归乱，却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乱，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乱，是“洪波涌起”的乱，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慨叹青春不再的乱啊。

相反，高中生就太有理性，不，是太会算计了。慢慢跑呗，拖着脚尖，迈着碎步，又好看又整齐，关键是省力。也许是整齐划一能给老师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还会给班级加分！什么好处都占着了。真不愧是高中生啊，多聪明多醒目。8个班或者12个班，如温吞水一般，不紧不慢，从容镇定，也的确是很好看。但，跟高中生跑就是差点感觉，青春的感觉，更像是在应付，常常是我一个老头子默默地超越，一圈又一圈。

想起一句广为人知的话，我在世上行走，脚步匆匆，不为改变世界，只为不让世界改变。是的，我相信今天的高中生，昨天还在初中时，也一定脚步迈得飞快，怎么一两年的功夫，青春的活力正在勃发，脚步却忽然慢下来了呢？真的是因为中考要考体育，而高考不需要吗？我不认为初中的小孩子是因为这个而跑步，因为在跑道上我感受到的是他们身上不可抑制的朝气，是“我要成长，我要开花”的渴望与喜悦，他们是真的为跑而跑，为生命的激情与活力而跑，为成长的憧憬而跑。真的是岁月就是杀猪刀，时光就是雕刻师，划得我们伤痕累累，划得我们麻木，失去知觉吗？每想到这一点，我的脚步都忍不住沉重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不是在跑步，是在画图，用脚步描绘自己青春的脸庞，还有青春的梦想。我真想问一句，我的孩子们，你们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成长的愿望，熄灭了憧憬的火花？

所以，我想慎重地告诫我的学生，勿忘初心，勿忘我们曾经对自己美好的期许，要努力长成我们曾想象的模样。的确，生活的种种不如意，自身的种种局限，让我们对自己慢慢失去了信心，于是，那个美好的模样逐渐变得模糊，我们对自己也充满了怀疑，我还能行吗？但，生命的全部意义不就在于“不信邪”这三个字吗？扼住命运的喉咙，对抗生活早早给我们定下的判词，保持倔强与愤怒，怀揣着理想，孤独而坚决地前行，才应该是我们活着的姿态。哲学家也告诉我们，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慢慢坠落的过程，只有极少数人永远保持飞翔的姿态，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变成自己曾经最为憎恨的模样，而我们的唯一使命就是，让自己坠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特别是你们现在才步入青春的门槛，人生的美妙画卷才刚刚展开，怎么就一幅慵懒疲惫、仿佛看穿了一切的模样呢？

孩子们，快步跑起来，用矫健有力的步伐丈量我们的青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