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轻松的大学生,这些在高中寒窗苦读的学子,一旦越过那道门槛,跨进大学校门,他们就开始了他们最惬意生活,那时的大学不收学费,学校还给学生一笔不菲的助学金,每天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基本是在图书馆里自习,他们没有就业的压力,考试也是异常简单,只要将笔记记熟,基本就可以及格。
咸宁学院的校园可以说在湖北省高校里面环境最优美了,比起武大,华工,华师这些学校,咸宁学院可以说小得可怜,但它的环境的确是好,这要归功历史系的丁一教授,此老对学院的一大贡献就是对校园的规划有独到之处,他经常说,他的名字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总共才三划,但是他设计的校园规划却一点都不简单,一进校园是一片非常壮观的桂树林,我们开学报到时,正是桂花开放的时候,好多年后,我好象还能闻到桂花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走过桂花林就是一大片水杉林,树干高大通直,要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住,走在树林里非常幽静,甚至有点阴森的感觉,这让的环境最让人沉思,最能激发人的灵感,水杉在湖北的许多校园里都有,我经常跟人说,看一所大学生是否好,要看他的树,这如同看一座城市是否古老要看它的树一样,古老的大学,一定有参天的古木,古老的城市也一样,水杉林里掩映着一栋两层的红色瓦房,这基本是所有的大学都有的。
各系的学生用最夸张的标语,来接待新生,数学系学生会说:未来的华罗庚请到这里来。中文系的会说:文学就是人学。历史系的则说:越老越值钱。总之有很多师姐会把你迎到寝室,直至为你铺好床铺。每年的迎新大会,其实就相当一个相亲会,特别是那些师兄们,在这场迎新大会中物色漂亮的美眉,为下一轮的恋人争夺赛物色人选。
我很快就适应了学院的生活,第一感觉就是这里伙食太好了,每天花样翻新的菜谱让我食欲大增,一个月不到就长了十斤,第二就是这里太舒服了,早上八点起床,九点起床也没有问题,下午可以睡到三点,很多同学戏称自己是九三学社的,上午九点,下午三点起床学习。第三个感觉就是书太多了,我自恃自己看的书较多,但到这里这后,才发现自己看的书太少了,原来读的是文史方面的,但到这里我喜欢哲学的,尼采,康德,弗洛伊德,各种流派的哲学观点,我都广为猎涉,我甚至觉得我应该读哲学系,而不应该读中文系。
班里的女生也很多,漂亮的女孩也不少,大学真是个好地方,你可以淋漓尽致表现自己,你的个性,你的才华,你的思想,你的观点,甚至恶作剧、小聪明。咸宁学院虽小,但他的包容性也可用北大的一句话来概括,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现在的大学生少了很多书卷气,他们忙于四年以后找工作,为了工作,他们去考各种各样的证件,不管有用还是无用,他们的人文知识太窄,视野不够开阔。他们沉迷电脑游戏,和荧屏打交道的时间多过了和书本对话的时间,所以书卷气不足。我后来在东莞教书的时候,我对我学生说:你们应该多读名著。东莞的学生很现实,有的学生问,老师,读名著有什么用,我说,就象人要吃很多东西才能长好一样,光吃汉麦当劳肯定会让人营养失调,还要吃水果,中餐。人要成为一个有内涵的人也要多吸收养分,名著就如同中餐。
在咸宁学院,我被称为校园诗人,是小有名气的才子,我有一句诗,叫“青春是如此让人躁动,我恨不得将我的二十岁阉了”,让教我们外国文学的张德胜老师大跌眼镜,后来他到华中师范大学任教时,还经常引用这句诗。文科几个系的人都认识我,我读书,我写诗,我喝酒,我谈哲学,我交了很多女朋友。那时流行朦胧诗,越看不懂便越是好诗,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不叫诗,只是青春期的梦的呓语,就是白日说胡话。但是这些胡话非常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