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钱理群语文教育报告笔录

说明：2007年11月10日，钱理群先生出席了在福州一中举行的“陈日亮语文教育思想研讨会”（福州一中190周年校庆系列活动之一），会议主题为“语文教育守正与创新、语文教师修身与育人”，会期两天。与会嘉宾还有王栋生（吴非）、顾黄初、顾之川、史绍典等名家。在主持人致开幕辞、介绍嘉宾，宣读未到会的陈金明、于漪、孙绍振、钱梦龙等人的贺信或书面发言稿，福州一中校长李迅致辞后，钱先生作了近两小时的报告。 

　　一．自我形象： 

　钱先生称自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再转移自己的阵地：在大学实现不了理想，便转向中学去实验；中学仍然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想着要转移到小学，转移到农村、边远山区。因为自己的特殊性，进退自如，独来独往。自己惯于“想大问题，做小事情”，乐此不疲。 

　二．关于语文教育： 

　　1．要重视总结 

　　语文教育是经验性很强的学科，要重视总结，勤于实践，勤于读书，勤于思考，勤于总结。要善于研究个案，多用归纳法去总结经验，解决语文教育问题。 

　　2．重建知识体系 

　　基本理念之后，要重新建立汉语知识学科体系。过去的汉语知识体系存在三大失误：知识太陈旧；相关学科的知识原封不动地照搬；过分以知识为中心，忽视能力培养和人文熏陶。（近年则又矫枉过正，过于否认知识） 

　　应该以更科学的态度重新建立汉语知识体系，重视知识的更新，吸收新成果。不能照搬，应该根据中小学生学习特点，建立新的知识体系。能不能形成一个“中学阅读教学中的文体分析知识建构”课题？ 

　　三．关于教师的培养： 

　　一个担忧：80后的教师怎么承担重任？如何培养80后的优秀教师？ 

　　语文教师应该是一个思想者，一个可爱的人，一个杂家，一个语文学家。 

　　1．语文教师应该是一个思想者。 

　　这是由两方面决定的：一是知识分子的身份决定的，一是语文学科决定的。 

　　钱先生列举了湖北一个农村教师的“自我七问”，希望每一位语文教师也像这位同行一样，做一个思想者： 

　　你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有独特认识吗？ 

　　你有信念吗？你有属于自己的信念吗？你感受过这属于自己的信念的生命气息吗？ 

　　你有不同于他人的教育观吗？ 

　　你反思、追问了自己的知识观了吗？ 

　　你思考过，应该有怎样的课堂语言、言说姿态吗？ 

　　你思考过“启蒙”与“教师”的关系吗？我们需要怎样的“启蒙”？ 

　　一个教师，可以没有一定的艺术判断力与审美力吗？ 

　　2．语文教师应该是一个可爱的人。 

　　钱老师在被评为“北大十佳教师”时，最满意的是学生对他如下的评价：“你的笑容天真、爽朗，没有机心，灿烂极了！喜欢你，为了你的真诚，为了你的赤子之心。”以至于钱老决定让家人在他的墓碑上刻下“这是一个可爱的人”的铭文。 

　　可爱的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可笑的人。天真，意味着幼稚；没有机心，意味着不通世故，不懂城府。而既“可爱”，又“可笑”，便是堂吉诃德的形象。钱老希望每个中学教师都应是堂吉诃德，保持生命的纯真状态，又有所反省。 

　　3．语文教师应该是一个杂家。 

　　语文教师应该建立自己的知识结构，中学语文涉及多种学科，语文应该博览群书。 

　　4．语文教师应该是一个语文学家。 

　　这里有两个层面的意思： 

　　第一层面，语文教师应该对汉语要有一种“文化渴求”，同时要有融入生命的把握。 

　　语文教师应该自己感觉是个学者，别人看你是诗人。（引用陈日亮《我即语文》中的话） 

　　语文学科需要倾以热情，语文教师应投入、沉醉于学习语文的兴味中，对祖国汉语有一种永远不满足的文化渴求。 

　　汉字的最基本特点是它是一种积淀的文化。汉语不仅是交流工具，更是可供把玩的艺术品。要有视汉语为语言文字、书法艺术、篆刻艺术统一体的大语文观念。 

　　语文教师的素养之一是要学习书法。（我的理解：字里有文化，字里有乾坤，字里有情感。在合影时，偶然听到背后一教师说道他们的学生有的竟连教师张贴在墙上的作业都不抄了，用相机拍下。呵呵！） 

　　语文教师对音乐、绘画、舞蹈、戏曲等等都要了解一些。（钱老示范对《纪念刘和珍君》文章的新理解，新讲授方法：此文的画面感、色彩感很强，是立体的，用电影镜头的方式讲述这篇文章） 

　　语文教师要有大语文境界，才能获得终身享用学汉语、教汉语的乐趣。 

　　汉语面临危机： 

　　①双语教育（北大曾提出让全体教师用英语授课，钱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让我用英语讲鲁迅、讲《诗经》，太可怕了！”） 

　　②网络挑战 

　　③语文教育边缘化 

　　④语文本身的问题 

　　钱老提出，语文教师要有捍卫汉语的自觉。 

　　语文教师对语言表达要有敏锐的规范感。（引陈日亮《我即语文》语。） 

　　读，有一种会心，有一种领悟的瞬间感。 

　　写，语言要准确、妥贴、简练。 

　　当下高考作文三特点：旁征博引、诗化语文、故作深沉。这是非常不好的现象。 

　　语文教师要为纯洁祖国语文而斗争。捍卫汉语，规范语言是语文教师天职，本能之本能，要把它融入生命。 

　　第二层面，语文教师是教汉语的，不是研究汉语的。 

　　陈日亮教学法两个关键词：诵读、琢磨。 

　　声情并茂的朗读是语文教师的另一基本功。 

　　装饰性、音乐性是中国汉语的两大特点。 

　　朗诵，要用心贴近文本，达到主客体交融的境界。 

　　中学语文课堂教学的语言极其重要，要有示范与熏陶的作用。 

　　陈日亮在他的《我即语文》中对教学语言提出要求： 

　　①教学语言必须是理性与诗性的结合。理性：恰当、简洁、逻辑性、清晰性。诗性：声情并茂、富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