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国返回香港,还是要在迪拜机场转机。迪拜机场真大,人真多,各种肤色,高矮胖瘦。又要等4个小时。我和小吉的座位旁边是两个白人老人。老人主动和小吉搭讪起来,小吉告诉他说她是我的翻译。小吉告诉我他们来自法兰克福。
老人转头用英语问我:你学什么的?我一本正经的答:我学汉语的。老人哈哈笑起来:当然,当然,你肯定是学汉语的。我就是想幽他一默。
不过马上我说:我曾经学过英语的。老人说:英语有一点难学。他的英语说的不太好。不过我能听懂。
我说:也许。不过好像德语更难学。他回答:也许。
我指着小吉对他说:她比我聪明,所以她学的德语。我蠢些,所以学的英语。我是想故意赞一下他和德国,逗弄一下他。他果然大笑起来。
而小吉听我这样一说,则脱口而出:Oh,My God。老人马上指着小吉接口对我说:Yes, your God.She is your God.我也马上说:Yes,she is my God.
片刻,老人问小吉:她是你的什么人?父亲、哥哥、男朋友?小吉回答:都不是。
我说:我是她老板。老人马上说:No,她是你的老板。我发现自己说了蠢话,于是马上纠正:对,对,她是我的老板。
几个陌生人在几分钟里居然聊得这样开心。
小吉问他们下一站去哪里?老人说: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没有特定的目标。能经历什么就经历什么。我看着他们老迈的年龄,心想:他们还能经历得起什么呢?
小吉埋头去看老人刚才看过的德语报纸。老人又说话了。小吉翻译:他说小吉看报纸的样子很可爱。我对小吉说:老人是真心赞你,不过也算是像广州人说的老人在扣女。我们相视笑了起来。
他们要赶飞机去了。老人站起来,对小吉说些什么,小吉也站起来。我看出他是要做拥抱的样子。果然,他和小吉轻轻拥抱了一下。坐在他另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人也站起来。不过就在站起来的霎那间那个老人突然往后一个趔趄,很快调整身姿的时候又往前一晃,差点摔倒。我的心突然一紧。
老人又朝向我要拥抱,我连忙起身和老人拥抱,而且用现学的德语对老人说:谢谢。再见。
两个老人脚步有点蹒跚的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他们的下一站到底要去哪里呢?
就在十分钟前我去洗手间时,在镜子前发现这几天两鬓的白发比平时多了许多。我想:当我到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会有勇气去做一场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的周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