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下个学期要举办第十届艺术节,刘庆元是拟要被邀请来给学生做讲座的艺术家。不认识他,只是在学而优书店看见过他的作品画册和藏书票设计,对其黑白木刻印象深。他的木刻作品让我想到古元,想到鲁迅先生推崇的德国版画家、雕塑家珂勒惠支。于是请学而优的总经理陈女士出面约。本来想邀约吃晚餐,但是刘庆元说不用吃饭,去他的工作室喝茶就可以了。主意很好。但是约了几次,我们三方总是不能约到相同的时间,改了好几次后,终于约到一个周二晚上8点。
我约上田强、陶术两位美术老师,和陈女士回合,到怡乐路,小巷子进去二三十米,过一个陈旧铁门,狭窄甬道过后一个封闭的天井似空间,第一个楼梯口,步行上到七楼,感觉上世纪八十年代居民楼的住户门口。陈女士敲门,无反应,按门铃,也无,遂电话。等电话接通,才见门左边还有一电铃按钮。刚才那个坏的,这个才是好的。等到再按这个,电铃响,主人已经打开门。
低声寒暄后进屋,一间大约八十平方的空间,全部打通,北面靠墙一溜是厨房的洗手盆和案板装修,西面靠墙一排书架,其它两面和中间全是艺术作品陈列架,上面摆满、挂满各种各样作品和作品的印刷品。地面干净但四周东西杂乱。总之,和刚才进门之前外面的景致完全不同,也和一般没有收拾的屋子的杂乱完全不同,就是艺术家的领地。
刘庆元,上身一件蓝色无领T恤,头发理得很短,下巴上留了一点胡子,整个面相像念佛之人,无一般所认为的粗狂,另类的艺术家的感觉。刘庆元说你们可以随便看看。说实话,去艺术家工作室还真不多,不免有崇敬心理。而田、陶两位则不同,趁我们几个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在四周巡看。
我们坐下,长条桌上已有一盘刚洗好的李子。刘庆元先拿出一袋奶糖,再洗茶杯,再拿出普洱开始泡茶。我们就从普洱说起。他说中国制茶术非常古老,各地差异大。茶的价格不受制茶师左右,而是茶商。而很多茶商不懂茶,他们只是炒作。制茶师被淹没在商业里。他说其太太专门拍过西南少数民族制茶术,也去过武夷山。武夷山的制茶技术最好,但制茶师守口不说。其太太还拍了文化纪录片《中国西南少数民族制陶术》,片子在法国还获奖了。我说我们这位老师就叫陶术。前天,我花一个半小时看完了刘庆元送我的制陶术的片子,拍的真的很好。海南、云南、贵州、西藏等地少数民族完全用手工做陶,让人有隔世之感。这些由祖先传下来的技艺正在消逝。
我说明来意:想请刘老师下学期方便时候给附中学生讲课、指导,他答没问题。我谈附中办学做法,他很赞同。我说美院很多老师孩子都是附中毕业,列举几个,他都知。
刘庆元,1972年生人,广州美院实验艺术系副教授,专长版画、木刻、实验艺术。太太谭宏宇也是美院副教授,承家学对制陶术特别精通。刘庆元说话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用于简洁平实,没有故作惊人之语。
话题转到实验艺术,他说实验艺术是一个新门类,包含很多东西,不好归类,做这个系的老师累,没有现成的教材,备课任务很大,但它觉得很有意思。艺术就是生活,艺术就是生活中的任何可能性。他说比如你去看画展,进到展厅,墙上没有画作,厅中一个小孩坐着,看你进来,他走过来,和你打招呼,随意的话题,然后你上到二楼,一个少年或青年和你谈点什么,再走,可能是一个老人。这就是一个画展。你可以有多种理解,多种诠释,多种感受。
他的这个工作室是买下来的。我说:我们都知道学而优书店、文津阁书店、博尔赫斯书店、YES-NO咖啡厅,但不知道怡乐路拥挤的居民楼还有这么一个画家工作室。他说:我就喜欢石井生活,本来还想过工作室就在某个菜场上面,但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他说生活和艺术就是一体,看见普通人每天为生活奔忙,听各种声音,这种感觉很好。广州就是一个生活化的城市。他还说博尔赫斯书店的主人陈侗的工作室更大,就在怡乐路下去某处。
他说中小学应该开一些艺术课程。我们就谈了附中的科技节、艺术节的一些情况,两位美术老师在日常教学和生活中怎样进行艺术教育的事。后来他说我们的美术老师可以带一些学生去他的工作室观摩。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告辞出来,刘庆元又送了一套中国邮政专门为他的藏书票设计的销售明信片,很精美小巧,有书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