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过两岁的娃儿自称宝宝,所以,小奥指着阳台上晾着的衣服,用含混不清的口音说“宝宝的衣服”时,我乐坏了。如果他在吃东西,我拿了他的,他会一把夺走,并说:这是宝宝的。那撅着嘴生气的模样,简直可以让我原谅他的一切错误。
小奥是亲戚家的小宝宝,放假来我家玩几天。他今年两岁,五官透着一股机灵的劲儿,个头一点点大,身手却极为灵活,一放地上,他能瞬间跑到五米开外,常常让照看他的外婆惊慌失措。外婆还只有五十多呢,追起小奥来也甚是吃力。
晚上,带着小奥去江边散步,让他自己走,路不平,他走得跌跌撞撞,速度却极快,我不得不撒腿去追赶他。眼见前面就是车来车往的路口,我大吼一声:小奥,慢一点,前面有车!他不仅不慢下来,小短腿还迈得更勤了,并且“咯咯咯”地笑得极为欢快,似乎唱着反调来对抗着我的焦虑。经过短暂的相处,我算是发现了,这小家伙极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大人的痛苦之上,我很是愤怒。
我只好加速冲到他前面,回身拦住他,强行牵着他的手过马路,还好,这个时候他还是懂得收敛,知道过马路危险,乖乖地任我牵着他的小手。
过完马路,他挣脱了我的手,死活不愿意再受我的牵制,撒丫子往前跑,边跑边笑,兴奋不已。我只能一路跟着小跑。
忽然,他停了下来,等我走到他跟前,他张开双臂,仰着头,对我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抱。
噢,大概是跑累了,我想。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天真无邪,笑容纯净。天呐,我的心都化了。我能拒绝嘛?不能啊,拒绝的话,我觉得我毁掉了世界上一件最美好的东西。刚刚的愤怒消失殆尽,我蹲下身子,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起身,嘴里还柔声说到:噢,阿姨抱小奥看船船。
我从来不知道,一直身为女汉子的我还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刘先生说我:你呀,就是心肠太软,对这种小屁孩的伎俩,要狠下心来,不要抱他,让他自己走路,不然你得累死。
我长叹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奥都对我撒娇了,我拒绝不了。
小奥走路也不总是那么快,他觉得路边有趣的东西,他都要摸一摸,停下来看一看。比如,树上掉下来一片树叶,他要捡起来,握在手里玩半天,抢都抢不走。
路边有好看的花,他要停下来看好久不肯走,他也不摘,就只是看,并且叽里咕噜跟你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我知道他肯定在跟我分享他的看花心得。
有大人在带着小孩玩泡泡机,我们并不认识人家,他才不管呢,凑上去,追赶泡泡,玩得一身臭汗。
他还很爱走花坛边沿,也不管那边沿是宽是窄,是高是矮,只要遇到了,他必定要走在上面,大胆地往前走,他知道如果危险的话,大人必定会在旁边护着,所以,他走得不管不顾、兴高采烈。
从小孩身上能看到最纯真的世界。每个大人都曾经是小孩,可是都不会再有小孩纯真的天性。比如,不会勇敢地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有探索新事物的欲望;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美好事物感到新奇。不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小孩的情感是外放的,都很真实,活得轻松;大人情感是内敛的,有时伪装,活得疲惫。人呐,好像是越活越糟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