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且美》是英国乡村兽医吉米·哈利的系列生活札记小说之一。这本书幽默地讲述了他与他出诊时遇到的小动物们以及它们有趣的主人之间的故事,他还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英国的迷人乡村田园生活,让人心驰神往。
在这本书里,可以看到人与动物之间相处的本来模样。作者时常需要在严寒的大冬天出夜诊。在《小羊的诞生》里作者记录了他在凌晨为一只羊接生的过程。他顶着扑面的刺骨寒风,赶到羊的主人应先生家里时,应先生正在喝酒唱歌,似乎忘记自己叫了兽医过来为小羊接生了。接生时需要热水,应先生用一把勺子从一个大锅中一勺一勺将热水舀进水桶里。轮到要找母羊时,才发现应先生把羊放在外面的半山腰上的羊圈里,作者还要摸黑去寻找……紧急的接生关口碰上这慢悠悠的主人,分分钟能让现代生活在城里的人炸毛,可能还会扭头走人,但作者没有,他耐心地引导应先生准备好各事项。最终作者凭借丰富的经验,保全了母羊和新生的两只小羊。作者写到“顷刻间,这种新生命带给我的感动完全驱走了寒意”,一切的不顺在这一刻被新生小样赶走。可以看见,作者对待生命的尊重,并不因为它们是动物而有所怠慢。村民们也时常会因为动物生病而焦虑,心急忙慌地找兽医诊治,虽然生活态度悠闲缓慢,但是他们对待动物的爱,力透纸背。
在这本书里,可以看到人与自然之间相处的本来模样。作者有一次出诊后,下了山坡,“柔和的风掠过我的脸颊和双手,牧草也随之摇摆着。严冬的白雪已不复见,远方的云层中亦透出了微微的陽光。我闭上眼睛,听到大自然中的天籁,那里面融合了焦虑、愤怒和爱。那是羊群的声音,也是春天的声音。”我特别喜欢这个片段,因为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的人才能感知到大自然的微妙变化,并沉浸其中,享受大自然呈现的美感。有时这种陶醉,穿透灵魂,直抵心灵深处。
在这本书里,还可以看到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本来模样。乡村的人们生活并不富足,甚至是可以说是清贫,但他们善良,活得粗犷、真实,虽然有时让作者抓狂,但是作者从未表现出一丝地不耐烦和厌恶,更多的是包容和欣赏。邻居和邻居之间也是如此,就比如应先生,一到周末就要在大半夜歌唱,每回都要唱到凌晨4点,他那刺耳的歌唱响彻山谷,但没有一个邻居为此事而跟他发生冲突。还有,在作者给动物就诊时,那些爱帮倒忙的主人应该让人很气愤,但是在作者的笔下,却显得笨拙可爱。这里的生活,时间仿佛是不存在的,人们只凭着高兴与不高兴活着,当然,大部分都是高兴的。
再比如,威先生家有十几头牛需要打牛痘疫苗,按照作者自己的做法,“捕这种牛根本不用绳子,你只要走过去拍拍它,再抱住它的头,就可以随意下针了”,但威先生“前半生都在美国度过,所以他自称学会了得克萨斯州人那套牛仔捕牛术。你可以用任何一件事来侮辱他,而他都可以装着没听到。但要是你怀疑他的捕牛术的话,他决不会饶你。然而,最不幸的就是他的技术实在很糟。”他抛绳子去套牛,第一头就抛了7次还没中,而作者与人晚上有约,就这样本来一个小时能搞定的事,因为主人的“执着”而拖了一下午,作者心急如焚,但他最后疑惑的居然是“是他人老了不行了,还是他一直就是个这么糟的牛仔?要不,他根本就是骗人的?”而不是大发雷霆,非常有趣。
忽然想起王维的《山中与裴秀才迪书》,王维在山间游玩,被冬日山景深深吸引,自己还畅想了接下来的春日美景,心里美滋滋的,便迫不及待写信邀请好友裴迪共赏,理由是“非子天机清妙者,岂能以此不急之务相邀?”
王维之所以邀请裴迪而非他人,是因为裴迪对大自然有着超然的领悟能力,这种领悟能力就是让人观察到大自然的微妙变化,能感知到其中的美,并且懂得品味、静赏,修炼身心,而不是占有、掠夺,向大自然露出狰狞的面孔、粗暴的态度。
所以,做一个天机清妙的人吧,就像吉米·哈利、王维、裴迪那样,让自己融入大自然,懂得欣赏这个世界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