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地走---白元丰 固执地走
固执地走下去,走了很久——你又能走多久?
我的心里很固执,也许始终很固执。
当大人们一遍遍地说我不懂得同情,不晓得怜悯,我却头也不回地继续我的冷酷;当大人们教我感恩,对我恨铁录成钢,我依旧头也不回,没心没肺。
为什么呢?
回想我所曾经历过的,我所曾想过的;不称心,始终不称心。
爷爷去世那年,对我的影响很大。那是北京奥运会那年,举国欢庆,而我却送走了爷爷;不知怎的,我觉得我的情感正走向消亡,我由爷爷的死孕育出伤感、颓唐、无助甚至是恨,莫名地愤恨:爷爷怎就死了呢?
而后的几天,我总不时哽咽,我死命把声音压到最底,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拽纸巾拭干源源不绝的泪——葬礼上大我十几岁的姐姐曾怒视着我,我知道她嫌我的嬉皮笑脸不合时宜;孝敬是乎何物?我流过的泪痛过的心埋藏,我的脸在笑,心在碎。
仇恨,我恨爷爷的死,我恨爷爷居然死于一辈子节制的酿酒,也许我和爷爷是同路人,固执、孤独地始终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不说话。他不开心罢?
但不同的是,爷爷固执地走完了一辈子,我却期路远兮。爷爷从不倾诉,固执的像条铁汉。
现在再回想起来,不称心,始终不称心。爷爷生命的结束也是我一个年纪的结束,有一种情感叫同情;见到一个乞丐,会在心里想:多可怜的一个人!看到一个送水工,在想:多辛苦的一个人!——这些都不是我现在会想到的,也不是我会扭头去关注的,我加入冰冷的人群。
不知是被尘世玷污了心灵,还是习惯了离经叛道。坐在书卓前思忖自己,思忖不大的自己走过的路;别人说不会感恩,因为给予我生命的人竟在童年的一段不短的时间里让我只能跟我的影子为伴:我不听话,她就请老师动员班里的同学不要跟我玩,理都不要理我;昨日勾肩搭背的伙伴今日计划来逃脱我死皮赖脸的追随,我固执地、始终紧跟着他们的背影不放——我太希望我能对他们敞开心扉,他们供我依靠;可错了:“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难道真的只有自己值得信任吗?之于感恩,那不感恩的理由方或许是一个不懂事的对逐渐老去的衡量和曾经的期盼。而感情的消亡,则是他用破碎过的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于是,我始终在固执地走,仿佛行走于一座孤岛,没有通向这里的桥;我固执地一遍遍地绕,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