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关取消高中文理分科引起了热议，南方都市报连续三天发表文章：首先发表社论，认为取消文理分科必须辅以录取制度改革；接着司徒望先生撰文，指出取消文理分科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今天先文先生又说，取消文理分科不必齐步走；而刚才，我又在凯迪网上看到了李钟琴的文章，说文理不分，就是折腾学生。上述热议，虽然提法不同，但对当前应试教育背景下的所谓“文理分科”或“取消”其“折腾”“忽悠”的性质还要有所认识的；只是论者几乎都把基础教育与高考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以为教育就是为“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对此，我不得不追问一句：教育就是培养人才吗？

把教育的目的定位在培养人才上，就自然会把中学教育视为高等教育的基础，把高考录取率当作评价中学教育的重要的甚至唯一的指标，而所谓“人才”，就是那些考上大学的人。议论高中教育文理分科问题，之所以跳不出应试教育的窠臼，很大程度就是与如此的教育观密切关联；这也是目前中国教育摆脱不了应试教育桎梏的社会心理。其实，教育培养人才只是其附带的功能，它最根本的目的，就使受教育者认识自我，发现“人”，获取“人”的幸福，培养获取幸福的能力，一句话，教育首先是培养人的，而不是“人才”。

中学教育通过基本知识的传授，激发孩子学习的热情，发现孩子的天赋秉性，形成探究创造的兴趣爱好，在基础教育过程中，积累美好人生体验，丰富生命美感，做最好的“我”，而不像现在为了成为“人才”，使学生的童年少年充满苍白痛苦的回忆。评价基础教育一个重要指标，就应该是孩子们的幸福指数，而不完全是考试分数，更与孩子升学关系不大。即便用考试作为评估教育的手段，中学阶段考试，也应该是类似驾驶执照一样的达标水平考试，而决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模拟”高考的选拔性的考试，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就在考分名次的排队中，饱尝“人下人”的屈辱，追求“人上人”的“成功幸福”；这不是培养“人才”，而是把“人”驱赶到“丛林”中去生存竞争弱肉强食。

本来高等学校招生考试，是各所高等学校自己的事，与中学教育没有多少关系，自然更不关中学文理分不分科的问题。因为中学教育只管学生的“达标”，不必然地要把为大学输送生源作为自己的义务，学生要上什么大学，能上什么大学是他自己与大学的事；另一方面，每所大学应该根据自己学科发展的需要，自主招生考试，在文化水平“达标”的基础上，考生能否录取，应该取决于其文化素质与所考大学的学科特点的要求的洽合度。遗憾的是，中国的大学“做大做强”，越做越像一所大学，而且所有中小学似乎都在为向这所大学输送生源，也越办越像一所学校了。教育成为“大一统”的手段；就个人而言，教育又成了改变身份获得权力的手段，而不是公民享受的权利。正因如此，中国的教育也只能为社会主义国家培养人才了，而与家庭个人的幸福似乎就背道而驰了。

2009年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