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衡水中学访问记

2014年5月10日——12日，冠以“河北衡水中学第六届名家人文教育高端论坛及河北衡水中学德育工作现场观摩会”在河北地级市衡水市衡水中学校园举行。我和单桂才老师参加了会议。

以前，零星知道一些有关衡水中学的信息，比如：它是教育神话代表之一；垄断河北省高考清华北大指标；衡水中学学生不会跑步；学生作息时间精确到分秒；学生实现军事化管理；还有，高考流水线；超级中学；魔鬼训练等等。去之前，我也上了衡水中学的校园网，主页栏目比较多，有的栏目更新很快，有的更新很慢。更新最快的栏目是校园新闻，几乎每天都有更新，而且一天新发几条。到底怎么样？去实地体验一下最好。

基本日程和会议内容

5月8日中午12点多，我们从广州坐高铁9个小时左右，晚上10点左右到达石家庄站，马上转道衡水的普通列车，晚上将近12点到达衡水。第二天报到，每人会务费600元。报到完后，我们先去明天要开会的学校探访。一近衡水中学所在地的老城区英才路，离衡水中学校门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就看见两边街墙上全部都是该校2013年高考考上清华、北大、以及境外著名大学的宣传招贴——学生头像、姓名、所考上的大学名字。

5月10日——12日，三天会议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早晨7:30，会议车辆准时到酒店接上与会者前往学校。第一天晚上九点左右才结束活动，第二天下午六点多结束。有三个正餐安排在学校食堂，每人一份盒饭，简单快捷。

三天会议活动内容

1.同课异构三节及专家点评。校内公开课两节。

2.报告会4场：孙绍振教授——《文本分析的门径和要注意的问题》；陶继新——《高效教学的方略和品质》；衡水中学工会主席、党委委员、全国优秀教师梁辉——《衡水中学的德育特色》；衡水中学特级教师信金焕——《教育情怀与生命成长》。

3.活动4场：全国学生装时尚文化发布会；衡水中学十大杰出学星竞选大会及现场颁奖；衡水中学十佳青年教师希望之星竞选及现场颁奖；衡水中学学生校园心理剧展演。

在报到处问工作人员，本次会议大约多少人参加，回答是1000人以上，每人600元，会务收费最少在60万元以上。看来，学校有名气，光召开会议都能挣钱。

学校大门及校园

衡水中学的校门一点也不气派，校门前是一个丁字路口，街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房子，几个小店卖饮料和杂货。学生实行全封闭管理，学生不许出校门，所以校门口的小店基本上都无法以学生为消费群体。走进一家小书店，设施很差，一些简单的文具，不多的几本并不应时的杂志和一些学习资料。问店员生意如何，回答很一般。再问衡中学生来看书吗？答很少。

校门有两个，主校门是两扇关着的铁门，前面停着好几辆小轿车，看来平时很少打开。铁门后面是校园里楼房上用钢铁架支着的标语——建中华民校，育民族英才，隔校门太近看不见，要在街上站得远一点才可以。铁门右边是一堵墙，墙上是一个巨幅的广告招贴——张文茂校长和2013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合影。再右边就是师生日常进出的校门，中间是通透的铁门，没有车出入门也是关着，两边才是行人通道，左边供该校师生进出，右边供来访者。每个通道均有2-3名穿制服的中年以上保安值守。

两个校门前均没有什么广场之类的开阔地。如果谈气派，比全国绝大部分学校差。如果强调气派，以衡水中学的名气，校门完全不般配。

进到校园，立即给人总体上的清净整洁之感。主干道为沥青碎石铺就，与高等级公路相似，平坦、笔直、整洁，约150米长，两边配以花圃，直到学校食堂。食堂二楼正对着道路，是一面电子屏，不停播放着有关学校的宣传片。道路左边是中心花园和依次排开的高中各年级教学楼，再左边是操场，操场周围有男生宿舍楼。右边是行政办公楼、科技楼、图书馆和学校集会的礼堂，再右边是女生宿舍楼。

校道两边，各建筑物内任何可以悬挂展板或者文字的地方，绝大部分都是学生考上大学的招贴，或者在籍学生各次考试成绩的排名和名次变化，再就是一些励志标语和口号。

学生数量和分班

衡水中学有两个校区，一套管理班子，我们会议参观的是主校区，即本部，此外还有1999年以民办公助形式开办运作的滏阳中学。

衡水中学2013年12月编辑印刷的《衡中梦想在这里绽放》宣传册说：“学校现有教职工600余人，在校生6000余名”，这个数字应该是靠不住的。通过查阅两校网站、面访学生、电话访有关老师及推算，得知全校高一高二年级各40 个班和高三年级A部20 个班都在主校区。高三年级B部、C部是第二个层次的学生和高三往届生，都在滏阳中学校区，其校园网上说有学生3000人。

本部有高一高二A部、B部各40 个班和高三A部20 个班共100个班，每班人数大约在70—76人之间，那么总人数应该是7000人以上。加上滏阳中学3000人，两校区的总人数应该在10000人左右。综合两校网站和其他材料，2014届高三在校人数应该在4500人左右。那么可以推算，2013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如果和今年持平，也应该是4500人左右。

《衡中梦想在这里绽放》介绍：2013年高考，衡水中学共有104名学生考上清华、北大。河北省文理科状元均在该校。28人被香港的大学录取，49人被国外著名大学录取，141名体音美特长生被重点高校录取，1325名学生被“985工程”院校录取，2535名学生被“211工程”院校录取。一般来说，“985工程”学校一定是“211工程”学校。即2535人是“985”和“211”学校的累计数，这个数字应该不包括被境外、国外大学录取的77人。如果以其所显示的数据：本科一批上线率86.9%，那么，去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就绝对不止40个班乘以每班70人的总和2800人。其宣传资料显示：本科二批上线率为98.2%，这两个数据已经非常高了。可以推断：该校每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可能在4000以上。按照我们内地各校的一般做法，学校所办复读班里的往届学生不列入学生基数，但如果统计高考数据，往届生中考试上线的学生会列入本校的上线数据。所以衡水中学的统计大概也是差不多。

衡水中学每个年级分为三个层次，最好的是奥赛班，一般2个，其次实验班4个。其余是普通班，其中含有特长生班级。也有某些特长生分布在其同一个年级各班。

学生生源

经过与15名左右学生交流得知，学生来源50%是衡水市本地人，50%是河北其他各地市的学生。所有学生必须经过考试。录取分数线大约是三条：衡水市中考一条线；衡水中学在本市各县区的基础生源学校一条线，这条线比上一条低一点；衡水市外一条线。第二、第三条线均要一次性缴纳2—5万甚至更多的额外赞助费。如果学生成绩很好，可以退回部分或者全部赞助费。

体音美特长生的文化课分数线要求也比较高。不像很多其他学校，因为文化课不好，学生才转向特长学习。衡水中学既要特长，也要文化课。所以，每年该校都有相当数量的特长生被相应的全国著名高校录取。《衡中梦想在这里绽放》显示：2013年，141名特长生被中央美院、北京电影学院、北京体育大学等录取。我在特长生班上听了一节语文课，学生听课认真，积极配合老师，集体附和老师的提问正确率非常高。

作息时间和校规

衡水中学有一个特色项目——跑操。由于学校生均占地面积小，200亩左右校园7000多人无法展开，他们形成了跑操的特色——各班集合成方块，每个年级沿着预定的路线，踏着节奏，高呼口号，小步前进。跑操队伍很整齐，很有气势，给人精神昂扬的感觉。学校有检查人员，对每个班的跑操进行评价。不过觉得学生们前后左右贴得太紧，青春期的孩子，前胸后臀，有点尴尬。

跑操不仅衡水中学有，衡水市的其他学校也是如此。我们第一天晚上住的旅馆就在衡水市第十四中学旁边。早上5:30，口号声惊醒了我们，原来是学生跑操。后来上午10点多钟这个学校课间操跑操时间，我们到了该校围墙外的一栋居民楼的二楼楼道窗户处，看见非常窄小的沙土场地上挤满了小步慢跑、高呼口号的方阵。

当时正好遇见一对老人。我问老太太：学生天天这么早这么大声，您不觉得吵闹吗？老人家说咋不吵啊，没办法，习惯了。我看出老人的无奈。我说我们是广州来的，我们的学校不允许早晚学生锻炼的噪音惊扰周围的居民，我说您可以向环保部门反映的，老太太说都这样，没办法改的。原来这里的学校都是这样的。我和单老师相视而无奈笑了一下。

学生午休时间，我进了高一B部一楼的教室。没有了学生的教室挤满了课桌椅，桌上是凌乱的书本资料，狭窄的走道上很多垃圾，一面墙上是一副通墙的标语——良心无愧信心无畏，恒心无敌青春无悔。夹皮沟结构建筑的走道里光线不好，地面黧黑，墙上贴满了各次考试中获得好成绩或名次的学生的照片及名次变化，裸露出来的部分都是脏的。课室隔壁是洗手间，挂着个门帘子，里面很浓的刺激味飘出来。楼梯口是老师的办公室，一间教室大小，挤满了半人高的小隔间，大约有30多个老师的办公位，设施陈旧，地面不净。有一个老师在，我问她办公室可以上网吗？她说不可以。学校给老师们提供了做课件用的资料库和局域网。

教学楼隔壁不到十米就是该部的学生宿舍。12个学生一间，学生都已入室准备午休。建筑也是夹皮沟似的结构，楼里，乒乓的关门声、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全楼层共用洗手间和水房。厕所的基本设施陈旧毁损，刺激味比刚才教学楼里的还大。

学生就餐

衡水中学的学生食堂有两层，买饭窗口按照年级进行了区分。各年级A、B部就餐时间固定，轮流就餐。每餐费用从2.5元—7元不等。2.5元就是一菜一饭，7元的有3菜一饭。不少学生排队买饭时，还在看书或资料。也有不少学生会剩菜剩饭。

会议安排两午餐、一晚餐在学生食堂，每人一票，一份饭菜，3菜一饭一水果。可以吃饱，谈不上味道。客人就餐区临时用拉绳隔开，不断有同学到客人就餐区，工作人员会把误入就餐区的同学示意走。

学生的脚步

在衡水中学校园里，基本上看不见闲散的脚步。师生的脚步均匆匆，只有保安是悠闲的。学生们穿着红白、蓝白相间的校服，像大洋深处里的鱼群，在固定的时段——跑步、吃饭、就寝时，大致往同一个方向急行：教室、食堂、校道或寝室。很少看见自行其事、旁逸斜出的脚步。学生在校内的时间没有跑冒滴漏而浪费掉的可能，就像精打细算和珍惜粮食的农民，把每一粒粮食都尽数归仓。

访问学生得知，学校没有音乐美术课，体育课两天一节。学校的运动区有一个操场，约400米跑道，塑胶已经陈旧。操场旁有几个篮球场，打球的都是体育特长生和外校来此参加比赛的队员。球场过去是一个室内体育馆。很遗憾，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进去看看里面的体育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