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水中学高一A部教学楼格物楼小小的大厅，650班用广告支架设置了一幅彩喷的画板——梦想树。画面上是一颗漫画版的树，有枝干，有树叶。前言里有这样的话：请在梦想树上的某一片叶子上写下你的梦想并署自己的名。这是心理健康月的活动内容之一，活动结束后，这幅画将贴到科教馆心理放松室。当你在追求梦想路上困惑时，疲倦时，或者成功时，幸福时，就去看望它一下，重温一下你的梦想吧！

梦想树大约有60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写了一个同学的梦想。不少同学写下了北大、未名湖、清华等字样，也有写慕尼黑大学、亚琛工业大学等，也有和考上大学没有关系的梦想。

正是课间跑操结束时间，同学们成群地回到教学楼。两个女同学从人群中分离出来停在梦想树前，来写下自己的梦想。每片叶子上都被前面的人写满了，她踮起脚，伸长右手，想写到画面外最上面的空白处去。她的左手轻扶着很薄的架子支撑着的画板，可是轻盈的画板因她的身体而后倒，她也跟着前倾。旁边的同学过来帮她，她再次伸长手，写下了“华华，你不要走！”

看她和别人写的有很大不同，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小秘密，于是问她。

同学，你写的什么意思？

华华是我们一个老师，我希望他下学期继续教我们班。

我们就站在人流边说开了。

我问：你准备考什么大学？

她说：人大或者中国政法。

你要学什么专业？

法律。

为什么要学法律？

兴趣。

你对谈锋犀利、能言善辩很有兴趣？

是。

那辩论以什么为基础？

她犹豫了一下说：逻辑吧。

那你喜欢法官或者律师在法庭上引人瞩目的形象？

恩

你知道法律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惩恶护善，维护公平正义。如果没有这点，法律就失去了意义。

前面都是笑着说话的学生，这时眼神变得有光、严肃起来。

我继续说：不过做律师可以挣很多钱的。

我觉得倒不是为了钱。

恩。还有，做律师有风险，尤其在中国。律师有被拘留、坐牢的危险。

学生好像被扎了一下，应声问到：为什么？

这个和法律与权、钱的关系有关。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接着问：你知道中国政法大学有哪些著名教授吗？

不知道。

听说过江平、蔡定剑、贺卫方吗？

没有。旁边的女同学接口说：贺卫方听说过。

那去了解一下吧。

课间时间太短，教学楼安静下来，我不好意思再和她们聊。我向两位同学道谢，道别。

转眼快半年过去了，我心理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和一个中学生谈这些，这样谈话，到底合适不合适？

我不知道那个想读法律的学生有没有去了解我们谈话提到的人物；如果去了解了，也不知道她了解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2014-5-12草

2014-9-25改